周圍很嘈雜,小廝雜役還有他帶來的錦衣衛,都在穿梭忙碌著。儀瑄隻是無意識的一句話,根本沒想到,會被魏襄聽在耳裡。
她壓根不記得,這是自己常掛在嘴邊的話。
趙臻的確是瘋子,昨晚還懷疑她來著,今天一大早又大張旗鼓的來下聘。她心情複雜,明明下定決心了,要裝傻充愣做趙晏安插在豫王身邊的棋子,可豫王總是……對她太好、過分的好,她有種被人捧在心尖上寵著的感覺。
她承受不起。
儀瑄籲了口氣。這皮毛暖烘烘的,她還挺喜歡。就抱在懷裡,挪了幾步再去看彆的。
忽然,手腕被人圈住,她訝異的抬起頭,正好對上魏襄猩紅的、困獸般的眼。
她心內一驚,登時就有些發慌。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魏襄的聲音激動的發抖。他的目光幾乎是貪婪的,一瞬不瞬的盯著儀瑄,麵容狂喜。
他第一次看到她……他記得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騎著紅棗,熟練的駕馬飛奔。那時候他就該猜到的,一般的閨秀怎麼會騎馬呢?更何況,紅棗還那樣的親近她!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瘋狂,人死不能複生。可是,管他呢?她是溫芷羅,本就是這世上最不平凡的女子,老天也會眷顧她的。就算是鬼神,他也絲毫不懼!
他怕的是,她像一陣煙,一吹就散了……想到這,他的心臟一陣緊縮,手上又加重了力道,將儀瑄勒的生疼。
魏襄的眼中有太多情緒,悲傷的、喜悅的、疑惑的……冷靜持重的鎮撫使大人,難得展現出脆弱的一麵,血絲爬滿他的雙眼。
那雙眼裡隻有她。
儀瑄張了張口,有些莫名其妙,她方才不就嘀咕了趙臻一句壞話嗎?至於這麼激動?
還真是忠心呢。
她扯了扯嘴角,嘲弄道:“我隨口胡說的,魏大人要抓我治罪嗎?”
魏襄一憋,竟答不上話。
“大人請自重。”儀瑄扭了扭手腕把他甩開,眉眼間儘是冷淡,緩緩道:“魏大人方才的舉動若是被豫王曉得了,不知是何後果?”她又笑了一下:“還是說,魏大人自恃殿下的信任,以為調戲王妃也不是什麼重罪?”
魏襄麵色煞白,滿臉的難以置信,他輕輕喚了一聲:“芷羅……”
又喚了一聲。
再喚一聲。
低緩憔悴,仿佛在祈求她的憐憫。
儀瑄表情逐漸僵硬,喉嚨發澀,難以開口。
為什麼?明明這個男人背叛了她,可是他作出這樣姿態的時候,她還是會覺得難過,甚至,忍不住想去相信,他此刻的悲哀是真誠的……
這個為了討好她,挖空心思搜羅天下奇梅,每日清晨給她折一枝梅花的男子,這個陪她飲酒、陪她在山野爛漫處,策馬野炊的男子,這個隻要在她傷心時,一定會放下所有事情來陪伴她的男子。
他忠誠的麵孔下藏著另一張臉。
她是養虎為患,自討苦吃。
她眼神搖動,情緒慢慢散去,隻餘下疏遠和客氣。她說:“魏大人,您認錯人了。”
她向後退了一步,神色淡然,“下次,不要再認錯了。”
說完,她轉身,翩然離去。
信仰瞬間支離破碎,魏襄眼神痛苦。真的是他多想了嗎?她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凝望女孩兒離去的背影,他的心漸漸變得冷硬平靜。荒唐……他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這世上沒有女人配和她相提並論……把旁人認成她,是對她的侮辱……
魏襄在原地立了許久,下屬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狐疑上前道:“大人,您沒事吧?殿下要我們問的話,您問了沒有?”
魏襄恍然想起,趙臻要他問儀瑄喜不喜歡這些東西,如果不喜歡,可以再送彆的來。
他抿了抿唇,“走吧。”
*
趙臻送來的東西,擺滿了院子,陸續被搬進幾件空著的廂房。魏襄一行離開後,溫家更熱鬨了,凡是沾點親帶點故的,甚至許多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全都提了禮來溫家作賀。
豫王要娶親了,娶的還是溫家的女孩兒,她們也與有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