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在紅玉腦門兒上敲了一記,低聲斥道:“看什麼看!女孩兒家家的,不知羞!”
“無妨。”趙臻在床沿坐下,手背自然的貼上儀瑄的額頭,隨口道:“既是儀瑄的姐姐,不用拘束。”
沒有發燒。趙臻鬆了口氣,看向劉氏道:“蕭子雲毒害儀瑄,本王罰她落發為尼,夫人以為如何?”
提起蕭子雲,劉氏氣的使勁扭手帕子,“該!那個壞心肝的小蹄子!青天白日竟敢做出這樣的事兒來!我兒若是丟了命,她一百條命都不夠賠的!如今隻是當個尼姑,算便宜她!”
趙臻笑笑。劉氏這樣的人,喜怒都在臉上,簡單的很,似乎是怪他罰的輕了。但是,對於蕭子雲,死遠比清心寡欲的做個尼姑舒服。
“這裡就交給本王照顧,夫人先回去休息吧。”
劉氏戀戀不舍的走了。過後胡知賢把藥送進來,趙臻親自用勺子喂給儀瑄。胡知賢在旁看的瞠目結舌。
若不是親眼看見,他還真不相信馳騁沙場的豫王還有這麼細致的時候。
沒眼看啊沒眼看。
儀瑄把藥全部喝下,胡知賢又來診了一回脈,凝神半晌笑道:“殿下放心吧,這幾日隻要藥不斷,把毒清乾淨,就不會有事。”
“那要多久才會醒?”
“這……”胡知賢怯怯的看他一眼,“短則一天,長則三四天。”
儀瑄的意誌還算頑強,次日傍晚就掙紮著醒了過來,頭重腳輕的,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似的,扶著牆慢慢的走,來到桌邊給自己倒茶。
屋裡沒人,雙兒去吃飯了,應該留下照顧她的丫鬟躲懶,去外邊鬥草去了。
“啪”一聲,水壺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門外的丫鬟聽見,慌張進來瞧是什麼情況,見儀瑄醒了,立刻歡喜的去各處送消息,沒人想到要進來給她倒茶。
儀瑄有些生氣,但又沒力氣生氣,懨懨的把半盞茶送進嘴裡,仍乾渴的要命。
幸好這時雙兒吃完了飯進來,見她醒了,高興的眼眶一酸,忙去茶房拿了新的水壺。儀瑄咕嘟咕嘟喝了幾杯,又揉著肚子說:“我餓了。”
雙兒便去傳飯。回來時看見屋裡擠滿了人。儀瑄很累,卻又不得不應付劉氏等人的關懷,雙兒忙對劉氏欠身說:“娘子大病初愈,禁不得吵鬨,請奶奶明日再來看娘子吧。”
劉氏不滿,剛想罵雙兒不懂規矩,卻看見儀瑄一臉疲憊的模樣,心疼起來,拍拍她的手說:“你好好休息,豫王說了,若你覺得身子不適,婚期可以推遲。”
儀瑄一怔,定定看著劉氏離開,雙兒把門關上,才回過神來問:“當真?”
雙兒點頭,“確實如此。”
儀瑄的心情有些複雜。恩,很複雜。
她自己都說不清了,是高興還是失落。
“娘子,其實我這兩日瞧著,豫王當真待您極好。昨兒守了一夜,今天早上入宮去見太後,午後又過來看了你一次。”雙兒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但就是忍不住,“娘子,您若也對豫王殿下有意,就彆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好麼?溫家的立場,您沒必要參與的呀。”
儀瑄怔忡許久,才緩緩回了她一個笑容,“彆提這些。太後召他,是因為蕭子雲的事?”
“不止。豫王命人看守榮沛侯府,實同圈禁。太後當然會著急。”
儀瑄吃了一驚,“你說什麼?圈禁?他圈禁榮沛侯府?有皇上禦旨嗎?”
“沒有。”
他竟然為了她,不惜壞了自己長久以來的準則,不怕被世人唾罵……
趙臻勢大,但絕不以勢壓人,不會做這種明擺著討罵的事兒,更不會光明正大的和權貴作對!他不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就要燒高香了。
她應該高興的。為什麼不高興呢?
她很勉強的笑了一下,低頭默默吃著飯,不發一言。就在這時,有丫鬟敲了敲門,回稟道:“豫王殿下來了。”
幾乎是瞬間,儀瑄仰起頭,雙眼明亮帶著羞澀的笑意,唇角微抿。她緊張的理了理自己的鬢發,問雙兒:“我是不是太憔悴了?哎呀,早知道換身衣服了。”
雙兒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