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琴乃是古宋舊物,聲音古樸而又澄澈。儀瑄也不禁聽入了迷。
秦氏彈的是樂府舊曲,琴藝確實絕妙,堪比樂坊裡最受追捧的琴師。一曲罷,儀瑄拍掌笑道:“果然名不虛傳。”
秦氏微笑,“你若喜歡,可以來這裡跟我學琴。我雖不精,大略也還教的起你。”
“好啊。嬸嬸可不許反悔,我這就拜師。”儀瑄說完,果然向秦氏作一揖,去捧了桌上一盞茶來,遞給秦氏。
秦氏微愣,麵色陡然間變得古怪,她抿抿唇又笑了,“你願意跟我學,正好陪我解悶兒。”
她接過儀瑄的茶喝儘。
趙臻和儀瑄在端王府用過午飯就走了。馬車上,趙臻微微皺眉,握著儀瑄的小手繁複摩挲,一邊道:“我今天旁敲側擊問了問,端王似乎對你那日進宮,並不知情。”
儀瑄猜也是。
“算了。”儀瑄抱住男人,乖巧笑道:“都過去了。”
趙臻有身為將領的敏銳,知道此事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但他還是點點頭一笑。
趙臻下午晌去了北鎮撫司。江七白等人走後,北鎮撫司人人自危,滯塞不前,他這幾日忙著整頓,花去不少力氣。
儀瑄找了雙兒來問話。
“問到什麼了沒有?”
她在閣樓上與秦氏交談時,雙兒就秘密在端王府查探。
直覺告訴儀瑄,秦氏一定與那個人關係匪淺。所以當秦氏提出要教她學琴的時候,她欣然答應。
“端王妃在說謊。”雙兒語氣肯定。
儀瑄挑眉。
“奴婢問了幾個府中的下人,她們都說端王妃最近並未整理嫁妝,也並未開過府庫。”
所以說,端王妃的解釋,隻是一種遮掩。
雙兒冷冷:“王妃,您說要害您的人,是不是端王妃……”
凡是害她主子的人,都該死。
儀瑄忙打斷她:“不可能。”
“為什麼?”雙兒不解。照目前的形勢看,隻有端王妃有嫌疑……
“如果端王妃要害我,流言會先傳到太後耳朵裡,而不必費儘心思套牢茶甌香篆,讓她們先散播流言。”
端王妃在太後麵前很得寵。隨便賄賂太後身邊的某個嬤嬤,便可製她於死地。
雙兒沉默半晌,主子說的確實有理,“但人心難測……”
“雙兒。”儀瑄很少這麼嚴肅對她說話,“不要擅作主張。”
“……是。”
當夜,趙臻久久未歸。儀瑄以為北鎮撫司又出了什麼事故,忙命雙兒去打探。誰想雙兒一去就是一個時辰。
儀瑄看書時心不在焉,便選了一盆盆栽來剪,失神又剪壞了,她惆悵一聲,乾脆下來踱步。
終於雙兒趕回,臉色煞白難看,儀瑄忙問她怎麼了。雙兒隻是扒著儀瑄的雙臂說不出話來。
儀瑄著急:“到底怎麼了,說呀!”
“王妃……茶甌香篆……死了。”她眼神直愣愣的,“正好撞上平娘安排的人,雙方打起來,咱們人多,把凶手抓住了。”
儀瑄蹙眉,那人竟那樣等不及要把茶甌香篆封口……幸好凶手被抓住,說不定能找出幕後主使。
“王爺過去了?”
雙兒點頭,幾乎要哭出來:“可是王妃您知道嗎?凶手說,他是您派來的!說您想製造茶甌香篆自殺的假象!”
儀瑄愕然!這一盆臟水,竟然明目張膽的往她身上潑!
她很快冷靜下來:“這不通。既是我要殺茶甌香篆,為何我的人又把凶手捉住?”
雙兒苦笑道:“凶手說,您一麵用王府的人監視茶甌香篆,一麵又和他們這些江湖人士聯絡,表裡不一。”
儀瑄靜默半晌,忽的冷笑起來,捏緊手指,“好啊!也不知是誰,送我這樣一份大禮!我得好好感謝她,方不辜負這一番美意!”
儀瑄猛灌了一口茶,茶已經冷了,冷得她咬緊了唇。她已經很久沒有遇上這樣的對手了,這麼磨刀霍霍的直奔她而來,也不知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
“走。去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