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魏襄答。
“沒有?”儀瑄有些驚訝,“兩人都沒有?”
“是,兩人都沒有。”
儀瑄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搜過凶手的身嗎?”
“搜過了,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魏襄把銀票拿出來,遞給儀瑄看。
儀瑄把銀票仔細打量,發現銀票的一角上有褐紅顏色,聞了聞,便笑起來:“這銀票上濺了血跡。”
她站起來,指給趙臻看。
“凶手嘴裡藏了毒,可見是死士。死士出來行動,一般不會帶銀子。這銀子明顯不是雇主送給凶手的,而是為了迷惑茶甌香篆,轉移她們的注意力。這銀子拿在茶甌香篆的手上,這才濺上了血。”
儀瑄氣定神閒的分析,卻沒發現,趙臻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些變了。
她怎會懂得這些?
一般的閨閣女子,會毫不畏懼死屍,鎮定從容的告訴他這些?這般心細,就是他都不如……
儀瑄一抬眸,看到趙臻的眼神,不禁愣了一下——是她太衝動!她太急於洗脫自己的嫌疑,以至於沒有顧忌到,她在趙臻麵前應當有所收斂。
“我……瞎猜的。殿下以為,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她勉強笑了下。
心虛得很。
趙臻也笑,“你說的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人是不是儀瑄殺的,他並沒有那麼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這個女孩兒,對他有多少的欺騙和偽裝。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顯露她的聰明。
“王妃不愧是嘉柔皇後的親侄女,竟有幾分皇後的風采。”魏襄立在那裡,俊朗的臉難得帶了一絲笑容,意外的好看。
他隻是在給女孩兒打圓場。
她現在是彆人的妻,可他沒辦法不護著她。也許有一天,趙臻知道了真相,會用無數可怕的手段折磨她,到那時,就隻有他能救她。
他不介意等。
儀瑄看了魏襄一眼,唇角彎起來:“傅大人過獎。我如何能與姑姑相比?”
提到溫芷羅,趙臻不想再談下去,直截了當吩咐魏襄:“去查一查這銀票的來路,今夜就到這裡,你著人回去吧。”
“臣送殿下回王府。”魏襄道。
“不用。讓傅繇護送便可。”趙臻低頭看著女孩兒,刮了下她的鼻子:“走吧?”
儀瑄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停下,跟魏襄說:“厚葬這兩個丫頭。她們若有父母,也賞她們父母些銀子。”
魏襄拱手應諾。再抬眸時,便隻見趙臻和儀瑄的背影,儀瑄摟著趙臻的胳膊,有說有笑。
他凝視二人遠去。
*
趙臻對儀瑄心存愧疚,一路上好言好語哄著她,儀瑄倒也乖巧,並不鬨脾氣,卻也不親近他。
譬如,趙臻剛摟住儀瑄的腰,儀瑄就往旁邊挪,笑道:“坐有坐相,王爺還是規矩些。”
她心裡有氣呢。
趙臻深深歎道:“儀瑄,你知道你來之前,我在想什麼?”
儀瑄奇怪:“什麼?”
“我在想,如果真的是你派人動的手,我要如何把這些事遮掩過去,如何堵住在場諸人的嘴,甚至是,如何在母妃的靈位前為你辯解。”趙臻黑眸如漆,他的整張臉在黑夜中有奇異的莊重感,棱角分明,不容侵犯。
儀瑄不由得一怔。
趙臻繼續道:“我說過,隻要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都相信。所以,日後有任何的冤屈,都不要憋著,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趙臻把女孩兒攬進懷裡,下巴在女孩兒的額頭蹭了蹭。他下巴上有淡青的胡渣,蹭的她有些癢。
我給你做主……
儀瑄腦中回響著這句話,心中莫名的踏實。
這麼多年,她習慣了依靠自己,甚至是被人依靠,她站在權力的頂峰被人仰仗。甚至忘了,自己也可以像彆的女人一樣,依賴自己的丈夫。
她的臉有些紅:“真的?我說的你都相信?”
“當然。”
儀瑄心情很好,吃吃笑起來,“那我現在就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趙臻摸摸她的臉,狐疑問。
儀瑄神神秘秘的湊在趙臻耳邊,兩手扒著趙臻的脖子,她深吸幾口氣,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才終於開了口:
她說:“相公,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