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揉了揉眼,想起來自己是在溫家。
昨天的事兒湧上心頭。
她皺了皺眉,推開窗看了一眼,發現雙兒正在澆花。
“王妃醒了。”雙兒笑道:“我去為您端水來。”
不多時,雙兒就領著幾個小丫頭端來漱盂、麵盆等物。儀瑄洗漱完,猶豫盯著雙兒問:“什麼時辰了?”
“剛過巳時。”
儀瑄一怔,“那……王爺……走了?”
雙兒麵露尷尬。儀瑄心裡冷了冷,又笑道:“說罷,沒什麼不能說的。”
“是。我打聽到,王爺已經領軍出發了。現在差不多,剛出京郊。”
儀瑄捏著梳子的手微微一緊,指腹嵌在齒梳裡,有些微的痛感。
她卻笑起來:“他沒留下什麼話?”
“沒有。”
“好、很好。看來他沒功夫對付我。”儀瑄慢條斯理的梳起頭發,忽然手一鬆,梳子摔在地上。
*
天高雲淡,樹影團團。
京郊的一處客棧,裡裡外外被士兵圍起來。炊煙直上雲霄。
已是午飯時分了。
包下這座客棧的人,此時坐在客棧三樓的廂房,手裡轉著青瓷盞,默默從窗戶向下看。
通向京城的這條道上,隻偶然經過幾個百姓。
沒有他要等的人。
“王爺。還要繼續等下去嗎?再等下去,耽誤軍情可就……”
他的部下在門外勸說,卻突然收住了聲——屋內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
門被打開。
趙臻赫然出現在門口。
因為背著光,男人臉上的表情並不清楚,隻能隱約察覺到,縈繞在男人周身的寒氣與威嚴。
不苟言笑,已足夠令人戰栗。
“讓開。”
“……是。”
趙臻一路無視人的阻攔,來到馬廄處,牽走了他的那匹馬兒。接著毫不猶豫跨上馬背,一甩馬鞭,在眾將的唏噓和挽留聲中絕塵而去。
風在耳邊獵獵作響,揚起男人垂落的一絲鬢發。他選了離京城最近的一條小路,甚至於,從一丈多高的短坡一躍而下。
他內心不安,隻怕自己稍晚些,就再也見不到她。
馬兒一路飛奔,終於,停在了溫府的大門口。趙臻翻身下馬,三兩步上了台階,急急叩門。
“王……王爺?”開門的小廝被嚇了一跳。
“王妃呢?”
“王妃、王妃在府裡。”
話音未落,趙臻已經一腳跨入溫府,疾步向內院而去。中途隨便逮了兩個丫鬟引路。
等到了東廂房外,他腳步又頓住了,揮退了兩個丫鬟。默默在原地站了許久,才重新往前去。
儀瑄正在梳妝。
她準備入宮,把她和趙臻之間的矛盾告訴皇上。希望皇上能從此放過她,讓她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其實……離開京城也好。等稟明了皇上,您脫離了豫王妃的身份,天高海闊哪裡去不得?”雙兒一邊幫儀瑄梳頭一邊說。
儀瑄笑笑,“但願皇上答應。”
趙臻此時站在窗外,麵無表情,眼神冰冷而帶有戾氣,十指緊緊攥在一起,因為用力,手背上青筋爆出。
她不要做他的妻了麼?豫王妃的身份就那麼叫她厭惡?他在京郊焦灼等待了那麼久,她卻在盤算著離開他?
很高興吧?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趙臻冷冷笑起來,那笑容實在有幾分瘮人。他從容將門推開,含笑凝視著她,凝視她錯愕的表情。
“王爺……”儀瑄局促起身,不安道。
趙臻怎麼突然回來了?按理說,大軍已經離開京郊很遠。
趙臻的表情實在詭異,明明在笑,卻透著股狠。儀瑄不自覺抓住了妝台的邊角,勉力一笑:
“王爺坐下歇歇吧,我去端茶來。”
此地不宜久留。
趙臻就站在門口,儀瑄走過去的時候,趙臻伸出手,一把拉住她,聲音冷淡至極:“端茶,讓雙兒去就夠了。你留下。”
說完,趙臻看了雙兒一眼。雙兒暗道不妙,賠笑離開。
儀瑄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