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轉過身子,仰臉看著他,雙眸缺乏往日的神采,極微的抿了下唇,道:“我沒事。”
她隻是有點意興闌珊。
她知道趙臻的難處。李靜妍畢竟是安定侯府的嫡女,趙臻若重罰李靜妍,安定侯府定不樂意。所以她不哭訴,也不鬨騰。
但不代表,她心裡不委屈。
“我看看你的傷。”趙臻將儀瑄的頭發撩開,盯著她的耳朵看了半晌,刀口不深,但劍鋒隻要稍偏移一點,刺進的就是儀瑄的脖頸。
他抿緊唇,目光微寒。
“雙兒護主有功,賞絲綢百匹,黃金百兩。”趙臻朝雙兒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雙兒屈身告辭。
趙臻輕輕撫摸儀瑄的腦袋,問:“疼嗎?”
“已經不疼了。”
他目光落到她的脖頸間,手滑下來,觸摸那處柔軟的肌膚,隨即將她樓進懷裡,閉目無言。
儀瑄心中一暖,淡淡笑著,輕撫他背,“我真的沒事。”
“李靜妍知道你身份了?”
“恩。”
“那就彆瞞了。明天起,我撥五百軍士供你調遣,就安排在院子內外。”
儀瑄猶豫了下。其實趙臻提過多次,都被她拒絕了。有軍士護衛雖然安全,卻不太自在,好像行動就有人看著。
這次趙臻完全不是和她商量的語氣。
“好吧。”儀瑄答應。
趙臻微笑,將她的小手團在掌心,說:“我帶你去見見李靜妍。”
兩人出了院子,沿著走廊慢慢走著,趙臻始終握著她的手不放。日色微斜,東邊天上隱現一輪月鉤。
李靜妍常來寧夏,因此在府內有單獨的院落。李獻知妹妹喜歡牡丹,就種了滿院的牡丹哄妹妹高興。姚黃、魏花、林家紅等名品皆聚於一院。
現在已過牡丹盛花期,花朵凋零,李靜妍坐在窗邊看滿院殘花,想到哥哥被關在獄中,自己被關在這院子裡,就忍不住傷心慟哭。
院門被打開,李靜妍心中閃過一絲喜悅。
王爺來看她了?
然而接下來的景象讓她的臉色迅速灰敗。
趙臻的身邊站著一個嬌美的女孩兒,他們牽著手。
趙臻從沒有牽過她的手。趙臻待她可以算是溫和,但並不親昵。她一直以為趙臻天性冷淡,在男女之事上不多上心。心中雖悵恨,卻也無可奈何。
他也有溫存的時候啊……
李靜妍澀澀的苦笑,咬牙,從炕上下來,筆直的跪在門口。
趙臻推門,看見李靜妍跪在地上,便皺了皺眉,“你做什麼?”
李靜妍雙目通紅,恨恨看了儀瑄一眼,叩首道:“妾身有罪,鬼迷心竅險些傷了王妃。求王妃大人不計小人過,彆同我這無知之輩計較。求王爺、王妃寬恕。”
她頭埋在地上不肯起來,且素衣素釵,鉛華儘褪,倒彆有幾分動人。
儀瑄漠然道:“無知不是作惡的借口。你錯在囂張跋扈,隨意傷人性命,而不是錯在不知我王妃身份。”
“我聽聞側妃在甘州豫王府,打殺發賣過數十名丫鬟,是不是真的?”
李靜妍愕然抬首,與儀瑄對視上,儀瑄眼中冷意刺激的她一顫,張口辯駁:“我身為側妃,管教下人理所應當。”
儀瑄笑笑,“那日後就不勞煩側妃了。本宮自會管教下人。”
李靜妍咬牙切齒,隻是當著趙臻的麵還得恭敬著,忿忿點頭,“王妃教訓的是。”
“你真的如此跋扈?”趙臻皺眉道:“那些丫鬟犯了什麼錯?”
他很少過問府內的事,偶然聽過一些,並沒有在意。
竟縱容的李靜妍囂張至此!
“……左不過是有些下人不懂規矩,我教訓她們罷了。”
趙臻冷笑,“她們不是不懂規矩,隻是觸怒了你。李靜妍,你以為王府是你母家,放任你無法無天?”
“王爺,我……”李靜妍血色儘失。
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從前趙臻並非不知道,卻從未因此訓斥她。
那些下人算什麼!一個個賤命而已!王爺在意麼?他在意的,怕隻有這個豫王妃罷!
李靜妍不言,儘力將淚水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