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男人,有那麼多話好講?
她跑到正廳一看,空蕩蕩的隻有幾個丫鬟在掃除,她拉住一個小丫鬟問:“王爺去哪了?”
“不知道。”
雙兒又問了幾個人,都是如此說,隻好悶悶回去告訴王妃。儀瑄聽了,沉默一會兒笑道:“那就把菜拿來,你陪我吃。”
王爺不在的時候,儀瑄常會叫雙兒跟她一桌吃飯,雖然不合禮製,但儀瑄向來隨心所欲。因此雙兒沒有推辭,直接去拿飯。
趙臻到很晚才回。
平常這個時間儀瑄早睡下了。但今天踢了一下午的毽子,分外精神,就和雙兒一起做些活計。
蘇翰玉佩上的絡子已經暗舊了,還有扇套、荷包之類,都是許久以前的,雙兒想給蘇翰做一套新的。
“王妃看看,我這絡子打的如何?”雙兒抽空做了一條,還不甚熟練,認真向儀瑄討教。
儀瑄見那絡子是大紅的,忙搖頭:“這不對,不是這麼個配法。青色的玉,配石青的絡子才好看。”儀瑄從筐子裡拈出石青的線來,讓雙兒再試試。
雙兒受教,立馬忙活起來。儀瑄看她打,笑問:“是做給蘇大人的?”
雙兒不言,隻點點頭。
“你都沒給我打過絡子。”儀瑄打趣她。
“王妃!”雙兒漲紅了臉,“您知道我手藝不好的。您也從來不缺這些東西……”
“我逗你玩呢。彆急。你再拿兩盞蠟燭過來,亮些,彆把眼睛熬壞了。”儀瑄笑道。
雙兒起身去拿,沒走幾步就瞥見窗外一個人影,差點就要喊了,結果目光一抬,看見那人的臉。
是王爺。
王爺怎麼也不進來?站在外邊一聲不吭的要把人嚇死。
雙兒定了定心,走到門口對趙臻一福:“王爺回來了,那奴婢就先下去?”
儀瑄坐在床上,聞言詫異往窗外看,“王爺?”
趙臻並未進來,語氣也淡淡的:“不必了,我還有些公事要辦,你留下來陪王妃吧。”
他說完,轉身下了台階,不一會兒就隱在了夜色中。
屋內,主仆倆雙雙愣住。
“王爺瞧著……不大高興。王妃,您是不是惹到王爺了?”雙兒走回去,低聲詢問。
“我沒有。”
趙臻忽然這樣,她還憋屈呢。
“算了。讓他忙去吧。我們做我們的。”儀瑄麵無表情的拿起荷包。這荷包本是給趙臻做的,現在她想留著自己用了。
雙兒覺得很為難。王爺叫她留下,她就真敢留下了?
“我給您披件衣服,您去書房看看王爺吧。”雙兒建議道。
王爺才剛回來,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刻,怎麼反倒冷冰冰的?
“我為什麼要去?”儀瑄倔強的很。
她不像彆的女人,委曲求全去討夫君的歡心。人家不稀罕,再怎麼挖空心思也是枉費。倒不如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彆給自己添堵。
雙兒吐舌,她深知主子的性子。從前對王爺不上心的時候,在王爺麵前表現的那叫一個乖巧可愛。現在呢,心裡喜歡王爺,卻又拉不下麵子了。
少不得她來當這個中間人。
*
書房裡明晃晃亮著兩盞油燈,桌上攤開甘州衛附近的地圖。
趙臻的目光卻並不在這地圖上。
他盯著火焰——其實隻是在放空,手指間或敲擊一下桌麵,俊挺的眉目在燭火映照之下,愈發顯得輪廓分明,眼神深邃。
隻是難掩疲倦。
他在想,反複思索她那些話的含義。
“絕大部分女孩兒無法決定自己的終身,都是聽從父母命。即便那馮小姐想嫁他,也不能擅作主張。至於馮侍郎更沒錯,他隻是想女兒過的好些。”
當初他在皇後葬儀上提出娶她,確實莽撞了,並未問過她的意思。難道她是不願意的麼?傳言說她與呂潁之有情愫,他一直不信。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從未正視過呂潁之,覺得呂潁之根本不配與他爭。
或許不是儀瑄選擇了他,而是儀瑄的父母長輩選擇了他。
多可笑啊。
她在意他嗎?府中下人說,王妃踢了一下午的毽子,看起來非常高興。對,她確實是非常高興,方才他回來,她還和雙兒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呢。
趙臻閉上眼,揉了揉自己發皺的眉心。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呂潁之已經死了,他可以不在意的……
心中有股煩亂的情緒,讓他不得安寧。
他怎麼可能不在意!
趙臻起身踱步,麵色森冷。
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