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解釋,我聽著。”趙臻放開她,深吸口氣冷靜下來。
儀瑄揉了揉發紅的手腕,醞釀了好一會兒,到嘴的話卻說不出。
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一切都要從她的身份說起。她告訴趙臻她就是溫芷羅,趙臻會信麼?他會當她是瘋子,覺得她不可理喻,甚至跟她反目成仇。
儀瑄急的額頭上都出了汗。
“怎麼給你機會,你倒不說了?”趙臻語氣諷刺。
他是個傻子,被騙了這麼久還不夠,還給她機會圓謊。
可是她呢?她連這個機會都抓不住。
他笑自己蠢,也笑她蠢。
真以為能騙他一輩子麼?
儀瑄苦笑了下,道:“這封信裡,沒有軍機、沒有情報,沒有任何會危害到殿下的內容。我隻是勸皇上慎重處置安定侯……私自寫信給皇上是不對,可我隻是希望,皇上不要因此事與你交惡。”
趙臻卻隻聽出了她的回避。
“你不該先說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寫信的,寫過幾封,都寫了什麼?”趙臻神色冷冷。
儀瑄一噎,忍耐道:“之前寫過兩封。第一封,是歌頌你解寧夏之圍的功績,第二封,隻是問問他的近況。”
“他?”趙臻斜眼看儀瑄,目光似覆了一層冰霜。
儀瑄懊惱自己失言,趕緊彌補:“皇上算是我的姑父,私下裡,稱呼沒那麼講究。”
聽到“姑父”二字,趙臻皺了皺眉。
“你倒是關心皇上,每封信都要慰問一番。”
語氣中濃濃的醋意。
“寫信與人,這不是基本的禮儀麼?”儀瑄低頭心虛道。
她關心趙晏不假,可這與她關心溫長柏、關心爹娘是沒有區彆的。
趙臻聽她這麼一解釋,心裡好受些——原來不是關心,是走過場。他很少寫信,就算寫,也是命令的語氣,因此不知道寫信還有這些門道。
儀瑄看他麵色稍霽,自己也鬆口氣。
“誰讓你寫信的?”
他猜是溫長柏,或者是溫家那幾個老頭子。
他總覺得,儀瑄不會自己去做這些事。
“是我答應皇上的。”儀瑄低下頭,“皇上想了解殿下的近況,便拜托了我。”
其實這是她和趙晏做的交易,趙晏幫她救出江七白等人,她答應趙晏一個條件。
這便是趙晏給出的條件。
趙臻臉色又沉下來,“你可以拒絕。”
可是她沒有,她選擇了幫助趙晏,來探聽他的情況。
“我以為,隻要我寫的是不重要的訊息,那對殿下也沒有妨礙。所以我沒有拒絕皇上,沒必要。”
趙臻明白了。
她是兩邊都不想得罪。
這樣的話,在這場爭鬥中,無論誰贏誰輸,溫家都可立於不敗之地。
趙臻站起來,慢慢靠近她,目光幽深孤冷,他捏起她的下巴,問:“你是在給自己留後路?”
儀瑄迷茫了一瞬,豁然開朗——趙臻以為她一邊拿信去討好皇上,一邊做著豫王妃,將來無論誰做皇帝,她都是有功的。
……
她真沒想那麼多。
但她寧願讓趙臻這麼誤解,也比知道她就是溫芷羅好。
算了,不解釋了。
儀瑄的沉默益發堅定了趙臻的判斷,他冷笑一聲,手指摩挲著儀瑄的臉頰,語氣涼薄:“我告訴你,自你嫁給我的那天,你的生死便隻係我一人身上。你以為我敗了,皇上會心胸寬廣放過你?”
“你這麼害怕丟了小命,還不如一門心思跟定我,我就算死了,也會為你安排好後路。可你搖擺不定,皇上不見得會領你的情。”
趙臻這話說的她毛骨悚然。
儀瑄怯怯的抬眸,趙臻的臉近在咫尺,卻冷得像塊冰。她鼓起勇氣道:“我以後不再寫了。”
趙臻似乎是笑了下,轉瞬即逝。他想的是:你不會有機會寫。
趙臻鬆開手,喚曹浚進來。
“從今天起,將王妃禁足,翠微院一應人等出入須細查。”趙臻倚著桌子下了令。
曹浚第一次見王爺對王妃動怒,有點稀罕,想勸勸,又怕連累自個兒,隻答應了聲。
趙臻讓曹浚把人帶下去。
曹浚為難走過來,做個請的手勢:“王妃,您還是……先回去吧。”
儀瑄點了點頭:“本宮知道,麻煩曹總管在外麵等一下。”
曹浚稱是,退了出去。
趙臻捧了本書在翻,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實則心不在焉。
儀瑄平靜道:“我也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麼?”
頓了會兒,儀瑄才將“竹屋”二字說出口。
趙臻心中一震,緩緩將書頁合上,臉色複雜問:“你真想知道?”
想不想知道,她也說不清楚,隻是看他這樣子,她心裡更確定了。趙臻心裡確實有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