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怕是王爺回來了。
魏襄早收到消息,王爺現在該在路上,照理說不會這麼快趕到京城。但,誰說得準呢?
不然哪來這麼大響動?
他叫儀瑄留下彆亂跑,自己出去看看情況,儀瑄也沒推辭,送魏襄出了客院,自己站在門口觀望。
沒多久,魏襄又趕回客院,官服換成了甲胄,手中提劍,腳步匆忙急促,一手按在儀瑄的肩膀上,正色道:“左懷生聯絡了太後和幾個老臣,準備挾持皇上,威脅豫王放了趙慎。”
挾天子以令諸侯?
儀瑄臉色煞白,囁嚅問:“也就是說,皇上現在很危險?”
魏襄點頭。
儀瑄目光灼灼:“那你現在要去做什麼?是救皇上,還是幫助左懷生起事?”
左懷生一反,趙臻可順理成章以救駕名義帶大軍回京,到時候無論左懷生有沒有殺掉皇帝,如果左懷生殺了,那趙臻殺了左懷生稱帝;如果左懷生沒殺,趙臻可以替他動手,再把罪責推到他身上,依舊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帝位。
魏襄既是趙臻的人,怎麼可能看不透這一層?
魏襄低下頭,故意回避問題,深吸口氣道:“你彆想那麼多了,王爺暫時還未回京,你不要亂跑,我去去就回。”
“我要進宮。”
“什麼?”魏襄詫異。
儀瑄直視他,乾脆利落重複了遍:“我要進宮。”
“不行。”魏襄拒絕。
宮裡太危險了,他尚不清楚宮裡有多少左懷生的爪牙,她這麼貿然趕去,隻怕會白白丟了性命。
儀瑄嘴角一撇,嘲諷的笑,“你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你若有心救皇上,現在就不該出現在我麵前!你根本不在意皇上的生死——不對,你覺得他死了更好。你猜你現在出去,是準備把宮裡的侍衛調開,好給左懷生讓路。”
儀瑄目光冷冷的盯著他看,益發讓他覺得自己齷齪卑劣,所有肮臟的心思在她麵前無所遁形。
握著劍柄的手加重了力道。
他確實打算這麼做。
儀瑄本來隻是猜疑,看到他的表情,心中更加肯定了,忍不住覺得悲涼。她更加肯定了一個念頭:無論是趙臻,還是魏襄,與她都不是一路人。他們都眼巴巴的盯著那個位置,等待時機將趙晏拽下來,像泥一樣踐踏。她得保護趙晏,什麼權勢帝位都可以不要,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雙兒,我們走。”
魏襄抓住她的手腕,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彆去,宮裡很危險。”
儀瑄甩開他,不耐,“若是不危險,我也不必走這一趟。”
她毅然決然,頭也不回。
拚了命也要維護趙晏。
魏襄站在原地苦笑,盯著女孩兒的背影,終於狠心做了一個決定,大步追上她,按住她的肩膀承諾:“我陪你去。”
侍衛他依然會調走,趙晏是生是死,看趙晏自己的命。他隻護她一個人,誰也休想傷她一毫。
“你又想做什麼?”儀瑄警惕看著魏襄。
“保護你。”
儀瑄眼底眸光一漾,很意外的打量了他兩眼,沒說話。
兩人坐馬車進宮。
京城局麵十分混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左懷生的人大部分湧進皇城,大肆燒殺,路上屍體橫陳,隨處可見拿著包袱逃命的宮女太監。儀瑄坐在馬車裡,聽喊聲主要是從乾清宮方向傳來。
馬車越靠近乾清宮,她就越緊張,生怕來不及……
不會的,不會這麼快。
魏襄一手執韁繩一手拿劍,路上殺了不少不長眼的散兵,遠遠看見乾清宮大門緊閉,裡外正僵持著。應該是左懷生勸皇帝放棄抵抗,直接順服做人質。
馬車停下。
儀瑄從車上下來,朝乾清宮那兒望,心裡一顆大石落了地。
還好,雙方還在對峙,就說明趙晏還活著。
“你送我到這兒就夠了,你走吧。”儀瑄不想欠他的情。
魏襄卻似沒聽到般,緊隨著她。
儀瑄在心裡歎了口氣,未再阻攔。畢竟隻要魏襄在場,左懷生無論如何會收斂些,她與趙晏活著的希望就更大。
但願,魏襄此行不是來助左懷生一臂之力的。
乾清宮門前立了兩列士兵,明顯人手不夠,還用家仆和太監湊數,看起來聲勢浩大,其實隻是一盤散沙。就這樣的一支隊伍,能打敗禁軍來到皇帝麵前?
天大的笑話!
若不是魏襄的授意,將禁軍和錦衣衛全部撤走,左懷生早死在禁軍劍下了!
儀瑄念及此,回頭忿忿看了魏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