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因病罷朝三天,期間謠言愈演愈烈,演變成儀瑄是不詳的妖女,會妨礙龍體、損害國家。
還有“好心者”專門請了道士,上溫家要給儀瑄“驅邪”。
趙臻一怒將人轟了出去。
然而次日一早,溫家的大門乃至匾額上都貼滿了符紙,階前灑滿符水。清理掉後第二日又會貼上新的。溫博高為此積鬱成疾,真的病倒了。
趙臻遂命親兵徹夜守在溫府外,不許人靠近。
這日下午,溫長柏早早從衙門回來,帶了些補品藥材來看望生病的二伯。彼時儀瑄也在上房,剛喂溫博高喝了藥,溫博高睡下,屋裡靜無人聲。
雙兒進屋傳報。
儀瑄遂留雙兒在屋內照看,出去與哥哥相見。
她步履輕緩如羽,一襲淡青色的長裙從幽暗的內室中飄然而出。她小臉蒼白,眼下有淡淡的烏青,唇色亦很淺淡。
見到哥哥,幾日堆積在心裡的憋悶終於壓抑不住,隨著淚水滾落,嗚咽聲悲戚可憐。溫長柏心裡一揪,伸臂攬她入懷,輕拍安慰。
淡淡藥香縈繞在儀瑄鼻尖,這略顯苦澀的味道反而讓她心中安定。她用溫長柏的衣袖擦了擦淚,眼睛紅紅像兔兒。
溫長柏勾起唇角,眸光柔軟凝視著她。
“二伯怎麼樣?”
儀瑄道:“倒也不嚴重,就是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總覺得身上不爽快,吃不下飯。”
“你呢?”
儀瑄搖頭,“我沒事。”頓了頓又問:“陛下還是不肯吃藥?”
溫長柏歎氣,“原本隻是風寒,吃幾副藥疏散開來就好了。可陛下非常固執,任誰勸也不肯吃藥。我今早去看望陛下,發現他瘦的厲害,整個人都懨懨的沒有精神。我扶他去外麵走了走,他還跟我說起你。”
儀瑄眼神黯然,“他說什麼。”
“他問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儀瑄心中一緊,低頭不語。
溫長柏笑笑,“我說,人死不能複生,陛下還參不透這道理嗎?太過執著,隻會傷人傷己。陛下這病,究竟是因為芷羅,還是因為豫王妃?若是因為芷羅,那九泉之下她的靈魂也難以安息。若是因為豫王妃,那麼,請陛下高抬貴手放過王妃。”
“陛下慍怒,問我什麼叫放過。我答,陛下龍體康健,讓王妃免於世人責難便是放過。”
“他是故意的。”儀瑄苦笑,“我不順從他,他便不讓我好過。”
溫長柏目光幽幽,意味深長道:“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該遠著他。”
儀瑄擺手,“都是左懷生謀逆那日我失了分寸,叫他看出了端倪。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他可聽你的勸?”
“不知道。”溫長柏無奈,“他聽了我的話非常生氣,我便找個理由告辭了。”
兩人圍著石桌坐下,有丫鬟沏了茶端上來,又擺了兩盤點心。儀瑄剛好有些餓,便拈了塊糕點吃著。
“王爺呢?”溫長柏問。
儀瑄道:“王爺也有政務要處理,白天不在府內。晚上才會回來。”
溫長柏點頭,微笑說:“王爺待你確實不錯。你知道麼?我的幾個同僚都納罕,京中謠言如此不堪,王爺竟不在意,對你百般維護,還讓北鎮撫司徹查是何人作怪,貼符紙灑符水。”
儀瑄奇怪:“不是許太傅?”
那日帶了道士要給她驅邪的人正是許太傅。
“不是他。隻是有人借著他的名頭,故意與你過不去。你猜是誰?”
儀瑄搖頭說不知。
“是戚昭儀。她自降位以後,對你就心存不忿。她聽說皇上待你親昵,免不了吃味,就暗中命人往你家門前貼符紙。”
戚昭儀就是在皇陵對儀瑄出言不遜的那位。
“是她?”儀瑄哭笑不得,“她怎麼儘做這些蠢事。”
溫長柏道:“你彆笑,王爺也沒高明到哪去。他請了兩個道士,正在戚昭儀宮裡做法呢。”
“……”
果然男人幼稚起來也是毫不遜色。
儀瑄心情好了不少,不禁問起:“哥哥的親事定下了嗎?”
溫長柏蹙眉,眼中有回避之意,“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