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若信我,我為哥哥尋一門親事。”儀瑄信誓旦旦道:“必然是才貌俱佳的名門閨秀,如何?”
溫長柏淡淡的:“你要為我做媒?”
“是呀。”
“隨便你罷。”溫長柏手執杯盞,飲下一口冷掉的茶水。
二夫人睡了一會兒,剛醒,準備去正屋裡看溫博高。就看見長柏侄兒和儀瑄坐在一處聊天,有些意外。
“長柏,你怎麼來了?”二夫人笑著上前。
溫長柏起身見禮,微笑道:“聽說伯父病了,我來看看。不過伯父還在睡覺,我不便進去打擾。”
二夫人歎口氣,說起溫博高的病,又問溫長柏他爹娘如何,在兵部可吃苦了之類。儀瑄見插不上話,就先進屋照顧祖父。
約一刻鐘後,溫博高醒來,要了兩口水喝。二夫人領著溫長柏進來。溫博高見到侄兒很高興,拉著他問了好些話,主要是關心陛下,還有官員們對他的風評。
溫長柏當然報喜不報憂。
溫博高擺手道:“怎麼會沒有人上疏彈劾我?罷、罷,我老了,你們都來騙我。”
“是真的沒有。”溫長柏笑道:“豫王將那些折子都攔下來了,根本到不了陛下手中。”
溫博高目瞪口呆。
二夫人不禁喜道:“你看你,天天愁什麼愁?有王爺在,還怕丟了你的官位不成?快彆想了,把身子養好,過幾天上朝去。”
溫博高鎖眉道:“話不是這麼說。王爺幫我,更加會引得那些人不滿。他們若當朝參我,跟我撕破臉皮,你說我怎麼辦?”
二夫人被潑了涼水,惱的瞪了自己男人一眼,“瞧你這點出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好怕的?”
溫長柏素知二夫人潑辣,此刻忍俊不禁:“伯母說的很是。”
“你瞧瞧,長柏都覺著我說得對!”
“好好好,你對,你對。”溫博高無奈。
溫長柏沒待多久,見溫博高精神不濟了就告辭離開。二夫人親自送溫長柏出去,回來時感歎:“長柏這孩子真有出息,若是他爹娘知道,必定欣慰。”
儀瑄聽二夫人這話怪怪的,“長柏叔叔的爹娘不就是四叔公四叔婆嗎?他們早就知道了呀。”
溫博高有些不悅的看了妻子一眼,“好端端的又提這事兒做什麼?”
二夫人隻歎了口氣,沒繼續往下說。儀瑄覺察出蹊蹺,便扭股糖似的纏著二夫人問,二夫人點了下她的腦袋,嗔她:“小小年紀,打聽那麼多乾什麼?”
“祖母,你就告訴我吧。我肯定不會往外說。”
二夫人耐不住她熱切懇求,終於鬆了口,“你聽了就當沒聽過。你四叔公一直不許人提這事兒。”
儀瑄點頭如搗蒜。
“當年,你四叔公還沒娶親的時候,也是極荒唐的。他瞧上一個歌女,嚷嚷著要娶人家。家裡本來不許,可聽說那女子有了身孕,這才勉為其難抬回來,給你四叔公做了妾。後來那妾的孩子生下來,就是長柏。”
二夫人搖頭歎氣,似乎不知該怎麼往下說。
“然後呢?”儀瑄急切問。
二夫人道:“那妾生完長柏沒多久就死了。後來長柏越長越大,樣貌卻跟你四叔公毫不相像。你四叔婆覺得奇怪,就暗暗著人查問,才知那妾早就有了身孕,在青樓待不下去,便隨便找個人接手將孩子生下來。你四叔公聽到真相非常生氣,想把長柏趕出家門。可那妾臨死前求他,讓他好好照顧長柏。你四叔婆也勸,說他們還沒有兒子,不如就把長柏掛到她的名下,她來做長柏的母親。”
儀瑄未曾想還有這樣一樁公案,震驚不已。怪不得,父母疼她更勝過哥哥。而她,從小被當做男孩兒教養,是因為她才是家裡唯一的血脈。哥哥再優秀,也抵不過血緣親疏。
她當初入仕,爹娘並不反對,也是這個原因吧。
“四叔婆真是大度。”
二夫人不置可否,“把長柏留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你四叔公這樁醜事,日後莫要再去尋花問柳,被人當傻子耍。你四叔婆手段高明啊。既體現自己賢明大度,又把你叔公栓的牢牢的。果然,你四叔公再也沒有納過小妾。”
儀瑄聽二夫人這樣說周氏,便有些不快,為周氏辯解道:“未必如祖母說的這樣。我覺得四叔婆就是可憐這個孩子,都放在身邊養了幾年了,肯定舍不得。”
二夫人詫異的看了儀瑄一眼,沉默片刻笑道:“也許吧。”
儀瑄又問:“長柏叔叔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應當不知道。”二夫人蹙眉思索,“既然是掛到你四叔婆名下了,犯不著告訴他。”
儀瑄亦如此認為,不禁長舒一口氣。倒不是怕哥哥與溫家離心,隻是覺得這算不上件光彩的事兒,哥哥知道了難免傷心。
二夫人摟著儀瑄,叮囑她:“可千萬彆說漏了嘴,王爺那兒也不可告訴,還有紅玉。”
“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