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領著太妃去了城外一間破寺廟。
寺廟早已荒廢了,沒有僧人,但聚集了不少乞丐,臟亂不堪臭氣熏天,太妃剛走近就感覺很不舒服,嚷嚷著要走。
“來都來了,不進去看看怎麼行?”儀瑄握住太妃的手腕,用了點兒力道,太妃掙脫不開。
隻好跟著她進去。
殘破的寺廟突然進來兩個身著華服的婦人,乞丐們紛紛抬起頭,他們的頭發很油膩,臉上分不清是黑還是臟,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們倆瞧。
太妃恐懼極了,試圖扭開儀瑄的手,小聲說:“你瘋了!你帶我來這種地方乾什麼?你不會是想把我丟在這兒吧?溫儀瑄我告訴你——你休想!”
儀瑄側頭,有些嘲諷的笑了笑,“怕什麼,他們不都是我朝的子民?”
“什麼子民不子民的?你要瘋彆拉上我!鬆開,快鬆開!”太妃瀕臨崩潰的邊緣。
她不能忍受被一群乞丐注視著,眼前的情形讓她作嘔。
太妃終於將儀瑄的手掰開,轉頭就準備跑,卻被雙兒攔住。
她回頭,咬牙切齒盯著儀瑄:“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太妃不是不願意吃飯麼?他們都是吃不上飯的人,太妃既然不想吃,不如每天到這兒來把自己的飯菜施舍給他們,也算是積功德。”
儀瑄的語調很輕,對著太妃微笑了下。
太妃已經完全忘記生氣了,隻覺得恐懼。
這個女人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太妃咬緊牙關,蠟黃的臉上皺紋緊緊繃在一起,眼神透出絕望:“你夠狠。”
儀瑄收起笑容,平靜道:“太妃恕罪,我並無冒犯太妃的意思,隻是希望太妃明白,這世上忍饑挨餓的人還有很多,太妃能夠錦衣玉食已是不易,就不要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太妃若真的為王爺考慮,就該先把自己照料好,為王爺免去後顧之憂,否則王爺天天為太妃的事憂心,就無法處理朝政了。”
這番話說的太妃啞口無言,忿忿盯著她,非常煩躁,“我知道了!你快讓我走!”
這裡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儀瑄對雙兒點了點頭。
臨走前,儀瑄給這些乞丐分了點兒銀子,讓他們把自己拾掇拾掇,吃頓飽飯之後就去找份活計謀生。
然後和太妃一道回王府。
兩人回去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把身上那股子味道祛了,換上乾淨衣服。儀瑄再去鶴瑞堂的時候,丫鬟非常驚喜的告訴她,太妃已經用完了早膳,連藥也喝完了。
儀瑄放下心,就沒有再進去。畢竟,她覺得太妃此刻一定很不想看見她,她就沒進去討嫌。
回去之後,儀瑄把平娘叫來,讓她在太妃身邊插個人,這樣太妃有什麼情況她都能及時知道。除此之外,她也是想暗中觀察太妃,摸清太妃的底細。
她知道這事兒如果叫趙臻知道了他一定很不高興,可為了慎重起見,她還是願意冒這個險。
平娘也覺得王妃思慮的很周到,她說太妃身邊有個叫小楠的,跟她關係很好,她去跟小楠說說這事兒,一定成。
*
晚上趙臻和幾位大人見完麵回來,身上一股酒味兒。儀瑄有點兒詫異的抬頭看他:“你這是喝了多少?”
趙臻喝酒一向還是挺克製的,很少會喝的一身酒味兒回來。
趙臻走到她對麵,手撐在桌麵上,低頭垂眼看著她:“有點兒多。”
儀瑄“噗嗤”笑了,她當然知道有點兒多,這不一聞就聞出來了嘛。
不過趙臻酒量好,輕易不會喝醉。他此時隻是覺得有點兒累,唯一的想法就是抱抱她。
趙臻眼皮向上掀開了點兒,黑漆漆的眸子注視著她,仿佛蘊有水汽,在燭光的籠罩下混沌不清。他勾起唇,不自覺的笑了。
真好啊。
有她在的日子,真好啊。
先頭那一個月,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他每天孤伶伶的回到這間屋子,沒有人等他,沒有人跟他說話,但他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在這間屋子裡時的情景。
她在梳妝、在喝茶、靠著床頭看書、對著他笑……
他發呆,發呆完沉默的躺上床睡覺,偶爾失眠。
他想自己真是離不開她了。
她總能猝不及防闖進他的腦海,並且非常固執的盤桓下來。趙臻想自己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以前他習慣一個人,有人陪著他反而不習慣。
現在不行。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變得嬌氣了,得要人陪。
趙臻抬手搭上額頭,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從背後抱住她,下巴往她的腦袋上一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