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終於能出來透口氣,儀瑄相信這是太後自願的,絕不是趙晏逼她。
雖然這事兒很明顯是趙晏在作秀。
儀瑄沒有說趙晏不好的意思,她覺得趙晏這個法子挺妙的,起碼在這個場合,能夠迅速的拉攏一部分皇族的心。
太後這人雖然荒唐了點兒,但太後,既然在這個位置上,她的身份就大於了她這個人,具有了某種象征的意味。
否則太後也活不到現在。
一輪吹捧完,眾人歸座,上菜。
太妃跟儀瑄一左一右挨著趙臻,上菜的時候,太妃對上菜的兩個宮人非常留意,眼神一直不自覺的瞟,若有所思。
不過那兩個宮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又一直低著頭,太妃顯然察覺到了,但不能確定。
然而,太後身後兩個宮人上前來為她布菜的時候,她陡然清醒,異常憤怒的丟了筷子,起身走到儀瑄麵前,下手就是一巴掌。
儀瑄沒來得及反應,躲都沒處躲,但這巴掌最終沒能落下來,趙臻製住了太妃。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彙集到這裡。
原本喧鬨的大殿,詭異的沉寂下來。
這時候太妃的聲音就顯得尤其突兀和尖利:“你這個賤人!”
儀瑄茫然。
她完全不知道太妃為什麼突然這麼激動,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要扇她巴掌,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表情。
她又做什麼了?
趙臻沉著臉,慢慢將太妃的手按下去,閉了閉目:“娘,您又要乾什麼?”
太妃痛心疾首看著兒子,眼中含淚:“我要乾什麼?你問她,她要乾什麼!在府中對我不敬也就罷了,竟敢在這兒大殿上羞辱我!”
趙臻愕然。
太妃憤然把為自己布菜的兩個宮人拉過來,“她們你認不認得?這個叫晚鬆,這個叫橘清,都是以前我宮裡的宮人。”
兩個宮人慌慌張張跪在地上,低著頭,哆嗦的厲害。
趙臻瞬間明白了什麼,他臉色沉下去,冷冰冰的命令這兩個宮人:“抬起頭。”
這兩人哪敢違抗豫王的命令,一邊哭一邊把頭抬起來,畏懼的靠在一起。
趙臻仔細回想,奈何事情已經過去了五年,這五年他經曆了太多,一些不重要的往事他根本不會記得,遑論兩個無關緊要的丫鬟的名字和相貌。
他搖了搖頭。
太妃急了,指著地上跪著的兩人逼問:“你們自己說,你是不是晚鬆,你是不是橘清!按照你們的年歲早就該出宮了,怎麼會在這兒?!”
兩人嚇的涕泗橫流,但硬是說不出一句話。
太妃覺得胸口梗的慌。
“是不是她找你們來的?”太妃指著儀瑄,怒目問道:“她懷疑我的身份,覺得真的太妃已經死了,我就是個冒名頂替的,所以把你們找了來指正我!是不是!”
太妃氣急了去掐兩個宮人的胳膊,掐的兩個宮人倒在地上求太妃饒命,太妃卻越掐越狠,恨不得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在這兩人身上。
“不止你們,方才端菜上來的是喜容和喜芝。我就說奇怪呢,怎麼長的那麼像,原來就是啊!你們這群背主忘恩的東西,竟然幫著外人來害我,我今天要是不戳穿你,你是不是就要說我的身份是假的了!”
趙臻扶著桌子緩緩坐回椅子上,手抬起來撐著額頭,頭垂著,一句話也不說。
一種“老子很煩,你們誰也彆惹我”的氣場。
儀瑄臉色煞白。
她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超乎了她的預料。
是她太激進了,她太想證明太妃的身份是假的,所以才會兵行險招。而且她也考慮過,就算太妃把人認出來了,最多就是一場溫馨的主仆相認的局麵。
但沒想到太妃這麼敏銳。
而且,這麼激動。
她現在是覆水難收,就算她否則也沒用,趙臻很清楚這就是她的作為,就是她為了驗明太妃身份所設的一場局。
她感覺自己的指尖逐漸變得冰冷,準確的說,她渾身都很冷,她穿的衣服已經夠厚了,卻還是抵擋不住這冬日的寒氣。
她後悔沒有聽趙臻的話。
這世上最了解太妃的不就是他麼。趙臻一直是個很清醒的人,不可能因為太思念母親就認彆人為母的,他已經反複告訴她,太妃是真的,要她彆懷疑。
她為什麼這麼倔強呢?
儀瑄慢吞吞的站起來,眼神飄忽,她非常艱難的咽了咽喉嚨,說:“太妃恕罪,這件事是我……”
“朕特意為太妃安排的,太妃不喜歡嗎?”
趙晏笑眯眯的站起來,打斷了儀瑄說話。
他走下玉階,在眾人驚訝的矚目中又問了一次:“朕為太妃準備的驚喜,太妃當真不喜歡?”
語氣溫柔、輕快,無比真誠,笑容可掬。
他飛速的瞥了儀瑄一眼,儀瑄也正看著他。
儀瑄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三個字。
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