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日宮裡來了不少人,除了皇族,溫博遠和溫長柏作為先皇後的父親和弟弟也被邀請入宮。宴會還沒正式開始,溫長柏站在保和殿外,正和一位大人說話,儀瑄一眼就看見了。
“我去打個招呼。”儀瑄側過頭看向趙臻。
趙臻麵無表情看了殿門口的男人一眼,“唔”了一聲,算是答應,但顯然不怎麼開心。
儀瑄走過去。
溫長柏餘光看見儀瑄,便三兩句將對方打發走,麵帶笑容站在那裡,注視著儀瑄朝他走來。
趙臻很不爽的皺了皺眉。
溫長柏一向不太注重衣著,今日因為是除夕,穿的是緋色的錦服。儀瑄很驚奇的發現,緋色其實很襯人。
她平時看那些膏粱子弟穿緋色,隻有一個感覺,就是脂粉氣太重,過於花哨了。然而溫長柏這一身,卻襯的他臉色很好,整一個翩翩少年郎。
怪不得周圍宮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
儀瑄忍不住笑了下,走到他麵前第一句話就是:“哥哥,你穿這顏色真好看。”
溫長柏詫異的挑了挑眉。
他也笑,“是麼?”
“嗯。”儀瑄後退兩步,雙手從上往下這麼一比劃,認真的告訴他:“顯得你又年輕又俊俏。”
“……”
溫長柏咳了咳,假裝不悅:“怎麼,我平時很老?”
“沒,您年輕著呢,特年輕,隻是這顏色穿在您身上,您看起來最多十六歲。”
儀瑄一臉嚴肅的誇,誇的溫長柏哭笑不得,往柱子上一靠,笑了:“好,說不定還能冒充你弟弟。”
“……”
兩人瞎侃完,心照不宣的走到旁邊僻靜人少處,溫長柏告訴一切都安排好了。
就是恭太妃的舊宮人。
“有幾個?”
“四個。”
“在哪呢?”
“兩個服侍太妃,兩個端盤子上菜。”
儀瑄心裡有了數,一顆大石就落下來,很自然的拉了拉溫長柏的袖子,眨巴了下眼,“我們一起進去?”
“還是不了。”溫長柏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看了下遠處,低頭,含笑凝視著妹妹,“有人等著你呢。”
“嗯?”儀瑄有點兒迷惑。
溫長柏雙手扶著妹妹的肩,幫她把身子轉過去。
趙臻就站在大殿門口,眼皮垂著,很虛散的看向這邊。
他慢吞吞的掀起眼皮,麵無表情,不是在看儀瑄,而是在看溫長柏。
儀瑄抿了抿唇,說:“我覺得王爺是在等你。”
“不,他隻是對我不滿。”溫長柏語氣有點兒微妙。
不滿?
有什麼好不滿的?
是因為他們聊了太長時間?
可是沒有啊,時間分明才過去了一會兒。儀瑄迷茫的眯了下眼,“那我先過去了。”
身後男人沉默了一瞬,笑開:“好啊。”
溫長柏覺得,他似乎能慢慢的習慣這種事情,習慣了妹妹心中有比他更重要的男人。
儀瑄走過去,張開手在趙臻的眼前揮了揮,“看什麼呢?”
趙臻這才垂下眼,無聲看了她一會兒,把她亂晃的手捉住,收在掌心。
“該進去了。”
又等了一會兒,皇上才出現,一同出現的還有太後蕭氏。
底下一片喧嘩。
蕭太後之前助趙慎叛亂而被陛下關禁閉,一直待在仁壽宮無法外出。大家都覺得太後是名存實亡,永遠不得翻身了。
沒想到,陛下竟會帶太後一起來赴宴。
如果太後來了,趙慎呢?趙慎豈不是也該來?
然而環顧左右,並沒有看見趙慎的身影。眾人心裡就明白了,陛下並不是原諒趙慎的叛亂,而僅僅是出於一個“孝”字,在除夕這個團圓之日,以仁孝之心放太後出來,共享天倫之樂。
於是立即就有人很上道兒的站出來,誇讚陛下仁孝,天下都會被陛下的孝心感動,緊接著又陸續走出來一大波人,歌頌陛下的孝心。
趙晏含笑凝視著底下這幫人,很滿意的樣子。至於太後就不太好了,她這些日子被關禁閉,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迷,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比儀瑄上次見到她要瘦了好大一圈。
眼睛下麵的烏青很嚴重,多厚的粉都蓋不住,眼神渙散,走路也不太穩,她又按著太後的品秩大妝,頭上的冠子很重。
整個人看起來就一個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