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默不作聲看著太妃的動作,淺淺勾了一個笑,聲線溫柔:“我有些話想跟太妃說,可能有損太妃的名譽,太妃確定要讓她們聽嗎?”
屋裡還站著一排丫鬟。
太妃瞳孔猛地縮緊,瞪大了看著她,咬牙:“你想乾什麼?”
“隻是和太妃說說話罷了。”儀瑄扭頭看向屋裡的丫鬟,“你們下去吧。”
丫鬟們大部分都是王府的人,本來就不想摻和太妃和王妃的婆媳恩怨,聽到這話趕緊你推我我推你的走掉了。
屋裡頓時變得空蕩蕩的。
儀瑄端了張繡墩坐在太妃床邊,背對著窗戶,臉埋在黑暗裡,看不清表情。
太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妃,百媚蠱你知道嗎?”儀瑄的聲音很涼,過於平靜就讓人心生顫抖,“太妃放在哪了呢,妝台上、衣櫃裡、還是床上?”
“你……”
“太妃可真是疼惜胡輕雲,為了她,不惜對自己的兒子下這種藥。”儀瑄嘲諷的笑了兩聲,“可惜胡輕雲沒那個福氣,就算有百魅蠱,王爺照樣不碰她。”
“溫儀瑄!”
儀瑄把手指抵在唇邊,輕輕的“噓”了聲,“太妃也不想自己的醜事被傳出去吧。”
太妃咬牙,憤怒又恐懼。這個女人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她永遠能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用最平靜的語調,碾碎你。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你到底想乾什麼?”太妃覺得心口隱隱作痛,往牆上一靠,疲憊的合上眼。
儀瑄看出來,太妃這是不想掙紮了,以前她審問的那些犯人,被她逼到絕境,都會是這個表情。
隻是太妃放棄的有點兒快。
儀瑄垂下眼簾,語氣變得冷漠不少,“我隻想知道,我究竟哪裡得罪了太妃。”
“我說過了,”太妃不耐煩,“因為溫芷羅。”
“姑姑沒有放火。”儀瑄盯著太妃,“那天姑姑所有的心思都在陛下身上,哪有功夫管其他人。”
“而且,姑姑沒有理由殺太妃。太妃出事,對陛下登基是不利的。姑姑如果要對太妃動手,直接囑咐太醫一聲就夠了,會做的悄無聲息毫無破綻。”
太妃語噎,麵對儀瑄有理有據的反駁,她的控訴顯得很蒼白。
“我哪知道溫芷羅在想什麼。誰弄得懂她?”太妃的聲音有點兒虛。
“是麼?”儀瑄涼涼笑了下,“姑姑時常衣不解帶為太妃侍疾,太妃都忘了?”
她真不想提這事兒的。
她從來都覺得,跟彆人提自己為彆人做過什麼,是件挺尷尬的事兒。反正她也不求回報,無所謂彆人記不記得。
但是太妃提及溫芷羅時憎惡的語氣,真的讓她寒心。
就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謠言,她所做過的一切就都被否定了。
憑什麼呢?
太妃眼神微變,但很快又恢複成慣常不屑的表情。
“當初認罪的那小宦官,身份我查清楚了。”儀瑄撚了撚手指,表情很冷,“被父母送進來的,進宮以後受了不少欺淩,投靠了一個老太監,那老太監是張千源的人。”
儀瑄說到這兒停了停,看了眼太妃。
太妃表情有些怔忪。
“太妃應該有印象,那小太監被分到太妃那裡,正好是王爺離京去西北的那段時間。很明顯,王爺原本一個不惹人注目的皇子,突然掌握大權去了西北,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
太妃囁嚅了下嘴唇,聲氣有點兒弱:“你想說什麼?”
“宮裡走水,第一個趕到的是張千源對不對?”儀瑄笑了下,“為什麼他那麼快趕到?那天陛下駕崩,他應該守在乾清宮外才對。可是他沒有,他趕去救了太妃你,並且一盆臟水潑到姑姑頭上,說是姑姑放的火。”
太妃皺著眉頭,一句話也沒說。
“宮裡不會無緣無故走水,多半是人為。張千源自導自演了一出,太妃還不明白麼?”
儀瑄身子微微前傾,黝黑的眼盯著太妃,“先帝駕崩時,王爺已在西北坐大。王爺仁孝,張千源挾持了太妃你,就相當於挾持了王爺,擁有跟當今聖上相匹敵的實力。他想做什麼,還用我多說?”
太妃惶恐的望著她,死死咬住唇,“你不要妖言惑眾!你想為溫芷羅辯護,自然會有種種理由,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儀瑄笑,點頭道:“太妃要證據,好,我明天就帶太妃去北鎮撫司,讓太妃看看他們親手寫的陳詞。”
這個女人,竟然還想帶她去北鎮撫司!
“我不去!”
儀瑄眯了眯眼,依舊脾氣很好的問:“為什麼?”
“那種怨氣衝天的地方,誰要去!”太妃瞪著她。
儀瑄垂眸,和顏悅色的笑了,“也行,我把人叫到府裡來,讓他們親自說給太妃聽。”
太妃覺得她這笑容特彆可怕。
好像她再拒絕,溫儀瑄就會直接扯著她的頭發把她摜下床。
太妃哆嗦了下,特彆心累的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