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溫儀瑄走了之後,太妃疲憊地倒在床上,很久都沒睡著。
她很少會去回憶以前的事。
但是今天溫儀瑄的一番話,讓她想起來了,那些鮮明的記憶爭先恐後的湧來。
大火先是從茶房的方向燒起來的,火舌舔舐著門窗,向屋子裡侵襲,濃煙彌漫了整個屋子,嗆的她眼淚直流。
她還不想死。
哪怕她病重,哪怕活不了多久,她仍然不想死。
她從床上滾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她動彈不得,但還是很努力的向門口爬去。先帝、臻兒,隻要她活下來,就還可以見到他們。
所以,不能死。
門突然被撞開,有人出現在了門口,是來救她的。
後來她知道,這個人就是錦衣衛指揮使張千源。
這場大火成了她不願意去回想的一段經曆,連帶著往事一起被塵封,變成幾個很簡單明確的觀念。
溫芷羅照顧她,是為了麻痹她的臻兒,讓臻兒誤以為她在宮裡過得很好。
大火是溫芷羅放的,先帝也是溫芷羅逼迫至死的,溫芷羅跟趙晏都是十惡不赦。
這兩個觀念在她心裡根深蒂固,她憎惡溫芷羅,同時也害怕她,這兩種感覺同時刻在了骨子裡,融於血肉。
當她再見到溫芷羅,這種恐懼又增加了一倍。
這丫頭明明死了,卻又在另一個人的軀殼裡活著,不是人也不是鬼,還嫁給了她的臻兒,把臻兒迷的連她這個娘的話都不聽了。
狐狸精。
絕對是狐狸精!
她不能讓臻兒一直被這麼個女人迷惑,這樣下去臻兒的性命也會不保的,她怕溫芷羅會像當初對付先帝那樣,對付臻兒。
所以她一定要扶持一個,能跟溫芷羅分寵的人。
她本來以為胡輕雲可以,不惜對臻兒下藥,結果還是被溫芷羅壞了好事。
……
她絕不能動搖,不能掉以輕心,先帝已經沒了,這世上隻剩下臻兒,她不能連臻兒也失去。
*
儀瑄從鶴瑞堂回來,屋裡還亮著兩盞蠟燭,不是很亮。儀瑄輕輕推門,沒聽見聲音,便猜趙臻已經睡下了。
她放輕腳步,走到暖爐邊上烘手,抬頭朝床上看去,愣住了。
趙臻沒睡,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撐著頭,黑眸平靜注視著她。
儀瑄瞬間有點兒心慌,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那樣低下頭。
“過來。”男人在床上拍了兩下。
儀瑄有點兒遲疑,但還是過去了,坐在床邊聲音小小的問他:“你怎麼還沒睡呀?”
女孩兒眨巴著雙眼,聲音很軟,像一塊溫溫熱熱的栗子糕,可以把人甜化了。可惜眼底的那點兒心虛還是藏不住。
趙臻說:“等你。”
把女孩兒的手拉過來,摩挲著她的指腹,又順著她手指間的縫隙慢慢的蹭,一個動作被他做的溫柔又纏綿。
然後牽到唇邊,輕吻了下。
“殿下?”
趙臻放開她,說:“上來。”
儀瑄把蠟燭滅了,然後脫掉外衣上床,男人從背後緊緊摟著她,聲音透著些許無奈。
“你去找我娘了?”
儀瑄張嘴“啊”了一聲,然後慢吞吞的承認:“是的。”
“為什麼不想我知道?”
“也沒有不想吧。”儀瑄心虛道。
她總覺得,她跟太妃之間的紛爭應該由她和太妃自己解決,把趙臻拉扯進來隻會讓他為難。
而且,她害怕趙臻會因此責怪她。畢竟上次她安排晚鬆幾個人,就弄得趙臻很不高興。她其實僅僅是想跟太妃把話講清楚,把誤會解除,但太妃總那麼害怕她,就好像她蠻不講理去欺負人一樣。
儀瑄摸摸自己的小臉,惆悵的歎口氣。
她覺得自己長得挺溫柔的啊。
“那為什麼叫胡知賢瞞著我?”趙臻很有耐心的問。
“我……想讓你好好休息。”
果然胡知賢這廝還是出賣她了。
趙臻挑了挑眉,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不輕不重,腦袋湊過去,溫熱的氣息燙著女孩兒的耳朵:“說謊。”
“……”
儀瑄要往邊上躲,趙臻箍著她沒讓她跑,手按在剛剛她被掐的那處,慢慢的揉著,力道均勻。
儀瑄被他揉的有點兒飄。
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