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乖乖躺他懷裡,不躲了。
趙臻歎口氣,下巴往女孩兒背上蹭了蹭,“我知道藥是我娘下的,你不用幫她瞞著。”
“你怎麼知道的?”
“胡輕雲再大膽,也不會當著我娘的麵給我下藥,所以隻可能是我娘的意思。”
趙臻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情緒,眼眸有點兒沉。
他確實,對他娘挺失望的。
這段時間,無論他娘做什麼,他都儘力忍讓,千百般的為她找理由。
隻有這事兒,他真的沒辦法再騙自己了。
儀瑄察覺出他的失落,心裡也難受,翻過身去跟他麵對麵,眼睛眨巴兩下,手繞過去輕拍男人的背。
趙臻低眸,慢慢勾起唇角,眼裡有溫柔的情緒。
他低頭,吻在她的額上。
“以後有什麼事都告訴我,不要怕。”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上回除夕宴的事兒我也沒有真的怪你,後來我認真想過,如果我是你,應該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儀瑄眼眶忽然就酸了。
他們一直沒開誠布公說過除夕宴上的事兒,小心翼翼的,生怕彼此不高興。
他有他的立場,她也有她的。
但是今天他說他理解她。
因為那事兒儀瑄一直責怪自己,出於愧疚,她對待太妃的姿態一度放低。
因為她曾做錯過一件事兒,沒有底氣再橫,所以不管受了什麼委屈都往肚裡咽。
若不是今天太妃對趙臻下藥,她可能還會一直忍下去。
女孩兒眼眶紅紅的,滿眼都寫著委屈,淚水在眼眶裡轉啊轉,極力忍著沒有落下。趙臻的手按在女孩兒的後頸上,歎息了聲,把她的腦袋往自己胸口帶。
“讓你受委屈了。”
“對不起。”
眼裡淚水忽然就崩潰了,順著臉蛋兒往下滑,止也止不住。
她也不是那麼堅強的。
彆人對她的惡言、謾罵和漠視,她會在乎,會覺得委屈,隻是她比尋常女孩兒更能忍耐罷了。
儀瑄的抽噎聲斷斷續續的,很隱忍,趙臻聽著心疼,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女孩子,就隻是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著。
“你不喜歡的話,以後就不跟我娘一桌吃飯了好不好?”
他還記著今天晚飯時胡輕雲說的話,儀瑄並不喜歡跟太妃一塊兒吃飯。
儀瑄破涕為笑,直接把眼淚水抹在他衣服上,趙臻也不介意,含笑看著女孩兒舉動,揉了揉她的腦袋。
“還是一起吃吧。”儀瑄說:“一家人怎麼能分開呢?”
“可是……”
儀瑄搖了搖腦袋,語氣堅定:“沒什麼可是的。太妃不想跟我說話我就主動跟她說話,她不搭理我我就說到她搭理我為止,我不會再忍了。”
“恩……好。”趙臻愣了會兒,臉上浮出笑意。
*
兩人昨晚開誠布公的談過之後,儀瑄也把那個小宦官的事兒告訴給趙臻聽。趙臻才知道儀瑄暗中讓魏襄查了那麼多。
心裡有點兒不是滋味。
但儀瑄心思就是很單純的,覺得魏襄是她舊日的下屬,算是個可堪信任的人,所以會麻煩魏襄做些事情。彆的心思一概沒有。
趙臻清楚這一點,不想讓儀瑄覺得他太小氣,就……心裡不舒服也沒說。
但是當儀瑄提出要去北鎮撫司要人的時候,趙臻拒絕了她,並且親自走了一遭。
魏襄主要是查那小宦官的上級,然後順藤摸瓜揪出了一批人。其中最重要的角色就是小宦官投靠的那個老太監,姓華,原本在宦官中算是中上階層的。張千源敗勢之後華公公境遇也不好,滾到了宮裡一個角落做些雜事。
魏襄費了不少勁兒才查到華公公跟那小宦官之間的關係,宮裡拉幫結派的多了去了,但都是暗暗進行,這種事捅出來指不定要遭人家報複,所以沒人敢多嘴。
但總歸還是有些嘴不嚴實的,願者上鉤。
華公公在北鎮撫司受了刑,精神有點兒崩潰,人問什麼他答什麼。他說火是他吩咐那小宦官放的,至於為什麼要放火,他不知道,隻是聽上麵的指示。
至於上麵是誰,華公公說自己也不清楚,他全都聽費公公的。
費公公是先帝身邊的一名太監,先帝駕崩沒多久他也跟著去了,當時還有不少人唏噓感慨,說費公公與先帝主仆情深,好好下葬了他。
剩下的證人,要麼是知道華公公與那小宦官聯係的,要麼是事發那天見過張千源的人。種種跡象,都證明放火之事與張千源有關聯。
太妃聽到一半就聽不下去了,顫顫巍巍站起來,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像一朵風乾了的樹。趙臻上來要扶她的時候,一把被她打開。
“娘。”趙臻皺了皺眉頭。
事實擺在眼前,張千源不是什麼好人,為什麼娘還是不相信。
太妃抬頭看著兒子,趙臻怔住,因為他發現母親眼中有淚。
他沉默著收回了手。
“臻兒,”太妃苦笑,“你讓娘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