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瑄笑的懶散又恣意,“要是沒有這場火,張大人又怎麼從火海裡救出太妃,在太妃心中樹立一個救命恩人的形象呢,又怎麼讓太妃死心塌地的聽你們吩咐?”
趙錦繡臉色很難看。
這個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犀利。嫁給豫王之後高床軟枕的舒適日子,絲毫沒有磨滅她昔日的鋒芒。
“你說的這些,不也都是你的猜測?你胡亂猜忌還不許人反駁了?”
儀瑄眨眨眼,表情柔軟無辜,“可是我有人證呀,張千源授意放火已經是事實了,現在不明確的,隻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趙錦繡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慢慢收緊,冷笑:“誰知道你所謂的證人是不是被收買的。”
“哦?”
語調慵懶,尾音上揚。
儀瑄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笑起來,眼睛直勾勾盯著趙錦繡,仿佛她說了一句愚蠢至極的話。
趙錦繡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是她說不準那是什麼。
“查證此事的是北鎮撫司,並不是我。能夠指使北鎮撫司的人,普天下隻有陛下和王爺兩人。郡主的意思是王爺汙蔑了張千源,還是陛下?”
趙錦繡有些憤怒。
普天之下隻有陛下和王爺兩人?
恐怕不對吧,溫芷羅。
明明是你指使北鎮撫司的,還在這兒振振有詞。
拿陛下和王爺出來說事兒,真是卑鄙。
趙錦繡當然不敢把罪責推到陛下或王爺身上,她忍了忍,說:“許是有彆人賄賂了魏襄,也不一定。”
明明之前魏襄還向公公投誠來著,幸好啊,公公就沒全信他。如今魏襄幫這女人害他們全家,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儀瑄滿不在乎的笑笑,“那等郡主查到是什麼人賄賂了魏大人,再來替張千源澄清吧。這事兒我會親自去跟陛下說,陛下英明,自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趙錦繡感覺一桶冰水從她頭上澆下去。
渾身冰涼。
溫儀瑄這是,下決心了要把事情鬨大。
陛下肯定是偏向這女人的,到時候公公……怎麼辦。
趙錦繡木木的看了身邊的太妃一眼,抱著最後一點兒希望,小聲說:“乾娘,你知道陛下與她的關係匪淺,這事兒如果交給陛下,陛下肯定是偏幫她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乾娘,你真忍心公公他被冤枉?”
她的表情悲切,美麗的容顏帶著幾分憔悴,看的人心裡一揪。
太妃心疼了。
她到底喚自己一聲乾娘,張千源一家對自己也都很好,太妃寧願相信那些平安祥和是真的。
彆的不說,如果沒有郡主一家,她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葬身火海,也會被疾病折磨至死。
郡主一家救了她的命,這是真的。
其實聽完郡主和溫儀瑄的談話,太妃心裡已經隱隱明白了答案。
太殘忍。
她不願意相信。
太妃很害怕心裡蠢蠢欲動的那個念頭,極力將它壓下去,想了想,每次要開口的時候都覺得挺愧疚的。
明晃晃的事實擺在那兒,你還不肯信,怎麼對得起人家?
趙錦繡握住太妃的手,淒然望著她,目光中有掙紮的希望。
太妃長長的,歎了口氣。
算了。
“儀瑄,”太妃第一次這樣喚她,“這事兒算了,彆再查下去了,我不想聽。”
儀瑄愕然了下,怔住。
今她剛剛聽見什麼了。
太妃叫她“儀瑄”。
這麼久以來,太妃要麼敵視她,要麼漠視她,從不喊她的名字,而是很輕蔑的叫她“溫家那丫頭”。
可是剛剛,太妃喊她“儀瑄”。
她竟然感覺,挺心酸的。
還有點兒難以名狀的激動。
太妃這是,承認她了?
一直都是她自己在空虛的掙紮,得不到絲毫回報,然而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在太妃喊她“儀瑄”的一瞬間,她覺得,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太妃不是塊冷硬的鐵,彆人付出了什麼,她看得到,也能慢慢融化。
儀瑄險些繃不住自己的情感。
她垂眼,眼皮遮擋住眼圈的紅暈,以免被趙錦繡看到她的失常,深吸了幾口氣,確定聲音不會有任何的打顫。
“太妃,我們回去跟王爺一塊兒商量,好不好?”
她的語氣竟難得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