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太妃首肯以後,趙臻呈上了一份奏折,要求重審當年永和宮走水一案,並由魏襄提交了證據。
因為此案與張千源有關,張千源又是郡主的公公,便也交給了大理寺,準備把此案和豫王妃落水一案同時了結。
落水案之前是被趙臻叫停的,趙臻是迫於太妃的壓力不得已這麼做。現下太妃對郡主一家好感全無,反而可惜起儀瑄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太妃的心情很矛盾,一來作為孩子的祖母,她不可能不疼惜孫兒,可是一想到溫儀瑄這丫頭這麼邪門兒,生個孩子也不知道是人是妖,就又慶幸起來。
臻兒還年輕,子嗣總會有的,但若生個妖精出來……
家門不幸啊。
*
這兩樁案子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同流合汙,蛇鼠一窩。”
“……”
以前在百姓的印象中,張千源是個不參與黨爭的正直官員,被撤職逐出京城時,很多百姓都替他不平。
至於郡主,更是溫柔端莊的大家閨秀代表人物,被無數父母拿來作為榜樣教育自己的女兒。
事到如今紛紛打臉。
……
百姓們有種被欺騙了的感覺,憤憤不平,非常期待判決結果下來。人人都以為事情該順風順水的進行,張千源和郡主會入獄受罰。
世間的公平正義,永遠是百姓們愛看的戲碼。
可儀瑄從不覺得事情會就這樣結束。
為此,她專程去北鎮撫司找過魏襄。
魏襄曾向張千源投誠過,對於張千源背後的勢力,魏襄多少能打探到一些。
但結果讓儀瑄有點兒失望。
魏襄端了杯茶放到她的麵前,黑眸微抬,平靜注視著她,“張千源就沒有相信過我。”
“怎麼會呢?”儀瑄難以置信,魏襄其實是一個很會琢磨人心思的人,否則她當初也不會那樣信任他。
張千源如果一開始就沒打算用魏襄,又為何要來找他?
這說不通啊。
魏襄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向我要的投名狀,是你。”
儀瑄睜大眼,錯愕的表情。
“張千源要你的命。隻要我能殺了你,他就歡迎我加入。”
魏襄的語氣平平淡淡的,隨手端起茶杯來喝了口,“我說不行。張千源也沒逼我,讓我好好想想。這事兒沒什麼可想的,不行就是不行。”
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對她動手。
儀瑄可惜的“啊”了一聲,抿抿唇,“張千源胃口不小。不管了,這幾天你盯緊他,彆讓他亂來。”
“恩。”
*
落水案進展比較快,沒幾天就開審了,郡主罪名落實,暫被收押入獄,具體如何量刑還要等上麵商量。
畢竟是皇親國戚,太嚴苛的刑罰是不能用的。
至於縱火案,茲事體大,又是五年前的事兒了,查起來比較慢。等進展的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初夏了。
四月十六,是開審的日子。
出人意料的是,趙晏選了趙臻為主審官。一般情況下,主審官會選擇跟案件沒什麼關聯的人,趙臻不符合這一條件,為什麼會被選上?
是想讓趙臻親手了結張千源,出一口惡氣?
隻有這個理由了。
儀瑄覺得怎麼樣都好,把惡人懲治了才是重點。
四月十五,麗嬪小可愛親自出宮找她,並且央求儀瑄進宮陪她住一晚,明天她們可以一起去旁觀大理寺審案。
儀瑄答應了她。
臨走前,趙臻還在書房裡翻看大理寺遞交的證據,設想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他要如何應對。
儀瑄悄悄貓著步子進去,趙臻沒瞧見她,一門心思撲在案件上,骨節分明的大手撚著紙張,垂目,眉眼很認真。
儀瑄的心猛地跳了兩下。
她一直都覺得,趙臻認認真真做什麼的時候特彆帥,帥到發光的那種。
儀瑄走到他身邊,他察覺到,抬起頭,思緒還停留在案件上,有點兒怔忪的看她。
儀瑄兩眼亮晶晶的,半跪在地上,乖巧的往他腿上一趴。
思緒慢慢回籠,趙臻勾起唇,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聲音溫和:“怎麼了?”
“我來跟你打個招呼。”儀瑄說:“等下我就跟麗嬪進宮了,明天我會去看你審案的。”
趙臻知道她跟麗嬪關係好,也不阻攔,隻是奇怪:“為什麼今天突然過來?”
“就是突然想我了吧。”
女孩兒說這話一點兒也不害臊,眨巴了下眼睛,笑眯眯盯著他。
兩人對視了會兒,儀瑄終於撐不住了,伏在他腿上咯咯笑開。
少女的聲音輕輕軟軟,浸著蜜,甜到人心坎裡。跟貓兒似的,因為害羞,還無意識的往他腿上蹭了蹭。
趙臻覺得腿有點兒麻。
不是僵了那種麻,是酥麻,一股邪火往上竄。
趙臻把手從她腦袋上移開,慢吞吞的握住了桌上的杯子。
力道有點兒大,骨節都泛白。
他把手拿開,小奶貓空落落的不習慣,睜著一雙眼迷惑又無辜,像是在問:
怎麼不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