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柏。”帝王親切的喚他的名字,溫長柏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朕有個問題問你,你要如實告訴朕答案。”
“臣遵旨。”
趙晏笑,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朕和豫王,你站在哪一邊?”
他溫存的眸中隱含冷意。
他以前從不懷疑溫長柏的忠誠,因為溫長柏是他皇後的哥哥。
可他查到了些很有趣的事。
溫長柏跟溫儀瑄似乎,有點兒過從親密了?
溫長柏性子這麼冷淡的一個人,除了對芷羅好之外,趙晏就沒見過他再對彆的人好過。
溫長柏有好幾個侄女、表妹、堂妹,可是呢,他獨獨隻關照儀瑄一個人。
也許是因為儀瑄跟芷羅有些像。
但就憑溫長柏對芷羅那一腔感情,已經足以影響溫長柏的立場。
溫長柏有點兒不敢相信的看著趙晏。
此時此刻,他能說他站在豫王那一邊?
“臣誓死追隨陛下。”他下跪叩首。
趙晏冷冷的笑了。
他要的並非是溫長柏的答案。
他剛才的問題,隻是讓溫長柏能夠死個明白。
“好啊。”趙晏揚眉邪笑,“長柏肝膽忠心,朕心甚慰,特賜酒一杯。”
溫長柏伏在地上,一股冷意澆灌了他全身。
死一般的沉寂。
他慢慢的抬起頭,看向那輕佻散漫的帝王——以一種隨意的語氣,將要了結他的生命。
溫長柏呼吸變得艱難。
原來趙晏已經打定主意要殺他。
也是,趙晏這樣的人,剛剛他問出那句話,就已經透露出殺機了。
可是溫長柏還不想死。
他年紀輕輕位極人臣,看似什麼都擁有了,可事實上,他人生最快樂的光陰,就僅僅是在芷羅還是個小女孩兒時。
如今物是人非,家不是他的家,芷羅也早已不是當初的芷羅。
他孑然一身,孤獨無比。
他不甘心。
“陛下若不信臣,大可撤了臣的官,將臣貶作平民,為何要殺臣?”他語氣竟還算平靜。
趙晏微笑,“怎麼?長柏怕死嗎?”
溫長柏道:“沒有人不怕。”
趙晏愣了下,很是讚同的點頭,“你說的對。可是朕要殺你,是因為你既不能為朕所用,便會變成極大的禍害。”
“那皇上如何對芷羅交代?”
趙晏神色冷凝了一瞬,繼而不屑的看著溫長柏:“你是求朕,看在芷羅的麵子上放了你?”
這樣的話,溫長柏當然說不出口。
半晌,他閉上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隻是希望這藥彆太烈,可以讓臣喝完了之後回去見見家人。”
“你哪有家人?”趙晏輕輕譏諷了句,看著溫長柏的臉色迅速轉為灰敗,他又笑道:“朕答應你便是。”
不多時,宦官送酒上來。
溫長柏靜靜看著酒杯裡的一汪毒藥,那麼乾淨。他緩慢的將手抬起來,向那酒杯伸去。
拿到唇邊。
一飲而儘。
*
儀瑄正在煮麵的時候,雙兒告訴她溫長柏來了。
儀瑄洗手去迎。
溫長柏神色如常,見到妹妹後溫柔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
儀瑄要帶他去前廳坐,溫長柏拒絕,說他想看看王府的花園。
儀瑄當然說好。
兩人在小徑上走著,溫長柏始終以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妹妹,留戀不舍。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儀瑄終於發現不對勁,停下來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他笑笑,“王爺回來了,有他保護你,我也放心。”
溫長柏撿起一根樹枝,在鬆軟的泥土上勾畫。
儀瑄看了會兒,目瞪口呆。
溫長柏畫的竟然是趙晏私軍的駐紮地和主要將領的名字。
“我隻查到這麼多,剩下的還遠遠不止,你們要小心。”他認真的叮囑她。
他能為她做的,他都儘力去做了。
以後沒有他保護她,希望她也能平安。
儀瑄驚喜非常,連連感謝他,說:“哪怕知道一點兒也很有用,哥哥若不嫌棄,就過來幫王爺吧好不好?”
他很想說好,可是沒這個機會了。
溫長柏摸摸她的臉蛋兒,“哥哥不想再參與這些事情了,憑豫王的能力,不會輸給趙晏的。”
儀瑄狐疑的皺起眉,“哥哥?”
以前她讓溫長柏幫趙晏,溫長柏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現在……不想參與?可是他位高權重,怎麼可能抽身?
可她還是尊重溫長柏的想法。
“行,隻要你彆為難王爺。”
“恩。”
溫長柏突然覺得腹中劇痛,他俯下身,膚色蒼白冷汗凝聚,儀瑄見他不對勁,急壞了:“是不是舊疾複發?胡知賢就在府中,我叫他來。”
溫長柏擺手,一句話都說不出,轉過身去避著儀瑄。
儀瑄卻看見,一滴緋紅的鮮血滴在草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