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的出生是大事,不消半天朝野內外就都曉得了。趙臻無心上朝,直接給朝臣們放了三天的假,讓他們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去。
除此之外,還給每家每戶都送了點兒喜糕和金珠,關係好的就多送幾樣。
奶娘是一個月前就挑好的,在府裡好吃好喝的供了一個月,總算派上用場。儀瑄仔細觀察了幾天,留了兩個做事最仔細的,其餘幾個偷懶耍滑做事馬虎的,就都被趕了出去。
兩個留下的奶娘,一個姓方,一個姓錢,更加小心謹慎的侍奉小世子,生怕也步了其他幾人的後塵,丟了這份肥差。
確實是肥差,一個月光月錢就有二十兩,吃穿用度還都是王府出,花不著她們一分。
儀瑄身子弱,隻能白天陪兒子,夜裡就被奶娘抱走。可小世子還是更愛黏著她娘,一見到他娘就眉開眼笑,小胳膊小腿的動個不停,牛皮糖似的扒在他娘身上拉也拉不開。
每次晚上奶娘來抱,小世子睜著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娘,可憐巴巴的泛著水光,小嘴像是生氣的抿在一起,小手緊緊拽著他娘的手指。
那個委屈勁,都要讓儀瑄自責好半晌。
可是沒辦法,小世子晚上要喝奶的,而且把他留在這兒她也睡不好,第二天會頭疼。
太妃疼孫子疼的厲害,逢人就誇自己孫子多麼聰明懂事乖巧可愛,說孫子的眉毛長得像趙臻,眼睛像儀瑄。儀瑄聽了哭笑不得,仔細端詳了兒子一番,愣是沒看出哪裡像。
小世子現在最黏儀瑄,其次就是他奶奶,趙臻排在最末。怎麼看出來的呢?就是看他每次被不同的人抱的開心程度。
儀瑄抱他的時候他最興奮,傻樂都能樂半天。太妃抱他的時候他也挺安穩,眼睛亮亮的,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太搭理人。唯獨趙臻抱他,他雖不掙紮,但也不笑,偶爾看他爹一眼,又鬱悶的低下頭去。
趙臻每次看見兒子扒在儀瑄身上,手搭在奶娃娃最感興趣的部位,就有種把兒子拎出去的衝動。
儀瑄笑著勸他:“小孩子都跟娘親近,等長大些就好了。而且你經常忙著朝事不在家,他見不到你,自然對你陌生。”
夫妻倆商量取名字的事兒。趙臻覺得自己讀的書不多,想讓儀瑄來取。儀瑄卻覺得趙臻是孩子爹,一家之主,取名這種大事兒還是得由他來。
最後兩人達成共識,一人取一個字。
趙臻說了一個“元”,儀瑄說了一個“猗”,兩字一湊,小世子就叫趙元猗。
小名,元元。
民間有說法,小孩子不能養的太嬌,否則容易被鬼神纏上,從小三災八難的過的艱辛。所以儀瑄下令,讓滿府的下人都稱呼小世子的小名元元,不許叫主子,也不許叫世子。
下人們一開始都不敢,結果看見雙兒領頭這麼叫,才漸漸放膽子叫開。
儀瑄坐月子的時候,太妃不許她洗頭也不許洗澡,說容易受涼得病。還好現在是冬天,幾天不洗澡也沒太大關係,但是頭發油起來難受。儀瑄硬是忍了三天,就讓雙兒悄悄的打水來,幫她洗頭。
她惴惴不安,生怕被太妃知道來說她,結果也沒有。
她以為消息沒傳到太妃耳朵裡去。
結果次日雙兒拿飯回來,告訴她太妃已經知道了,之所以沒過來是因為王爺招呼過。
出什麼事有他頂著,讓他娘彆操心。
儀瑄心情有點兒複雜,畢竟太妃也是一番好意,這樣顯得她很不領情似的。晚上趙臻回來,儀瑄不太好意思的問他:“是你讓太妃彆攔我洗頭的?”
趙臻笑著把小姑娘摟懷裡,低頭親了親她的額,“是。”
“太妃有沒有生氣啊?”儀瑄不安的問。
“有點兒吧。”趙臻回憶母親聽到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又雲淡風輕的笑笑:“不過她隻要一看見孫子就忘了,不會記掛這種小事的。”
確實,太妃今天又歡喜的跟孫子玩了一下午。
儀瑄鬆了口氣,忽然腦子裡冒出一個想法,瞪著趙臻問:“你是不是嫌棄我不洗澡,所以才跟太妃說這些的?”
“……”趙臻真的佩服自家小姑娘的腦回路。
他哪能啊?
儀瑄見他不說話,更肯定了猜測,心裡好委屈的,當即鬆開抱著男人的手,往床的裡側挪了挪,躺下蓋緊被子,咬牙道:“你既然嫌棄我就去彆處睡。”
脾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趙臻哭笑不得,上身前傾,左手胳膊撐著身子,右手連人帶被子往自己懷裡摟,好聲好語的勸:“你彆亂猜,沒有的事兒。我剛剛沒說話是因為沒想到你會這麼問。”
儀瑄半分狐疑半分惱的把身子轉過來,緊盯著男人的眼睛:“真的?”
男人的唇溫柔的觸及她的臉頰,嗓音柔緩:“真的寶貝兒,我疼你還來不及。”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儀瑄有些措手不及,臉唰的就紅了,羞澀的把臉埋進被子裡,聲音小小的:“你正經些吧。”
趙臻:正經不了。
*
一個月後,便是小世子的滿月宴。
滿月宴辦的熱鬨,滿朝文武都攜了女眷來送禮祝賀,就連沈太後也來了,還抱著小趙寰。沈太後抱著趙寰過來的時候場麵安靜了一瞬,眾人麵麵相覷,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趙寰再年幼,到底也是天子。沈太後抱著天子來參加王爺兒子的滿月宴,實在是有點兒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