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很自然,眼睛彎成一道月牙,仿佛他真的講了什麼很有趣的話,逗的她笑的不停。
孔武終於停下擦刀的動作,認認真真的打量她。
從剛才她進來的那一瞬間,他就發現了這個女人與眾不同的膽識。
一般人看見他都要避著走,彆說女人,就是男人也不敢跟他對視。可是從一開始,這個女人眼中就沒有害怕,她隻是單純的對他感到好奇。
她不僅沒有轉身離開,反而非常自覺的坐下,還給自己倒了杯茶。
說話也是從從容容,一顰一笑給人一種如流雲般舒適的感覺。
孔武似乎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麼江沐妍這麼多年都走不進趙晏的心裡,而這個女人,什麼都不用做就在趙晏心裡紮根那麼多年。
從一開始,江沐妍就沒有與她相比的資本。
“王妃孤身一人來此,不害怕嗎?”孔武問。
儀瑄眨了眨眼,“怕呀。”
孔武:“……”
“王妃是有十足把握能出去才敢到這兒來的吧。”孔武語氣冷淡:“王妃打的主意,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豫王進宮營救,就算王妃在我們手上是人質,趙晏也舍不得殺你。”
儀瑄眸光微閃,心道你剛剛真是太謙虛了,你可一點兒都不愚鈍。
孔武繼續道:“第二種,便是你會親手殺了趙晏,到時候我們這些烏合之眾自然作鳥獸散。”
儀瑄幾乎要為他拍案叫絕,這個人連她有刺殺趙晏的打算都想到了。
她笑笑不語。
“不過,我勸王妃算盤還是不要打的太滿。趙晏舍不得殺你,我會替他動手,若你殺他,你也必死無疑。”孔武雙眸冷冷注視著她,語調陰沉。
儀瑄唇角笑容慢慢淡去,平靜的跟孔武對視:“為什麼?你心裡明明很清楚,憑借王爺對你的讚賞他不會殺你,可你若是殺了我,便徹底斷了自己的退路。”
孔武輕蔑的笑了一聲:“死對我來說又算什麼?我孔武既忠於一人,從生到死,便隻忠於他。”
儀瑄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他的眼神有些變了。
“趙晏究竟是怎麼待你的?你這麼死心塌地跟著他。”
孔武麵無表情:“你不用知道。”
*
江沐妍回去收拾行李去了,趙晏來到門外敲了敲門。
儀瑄與孔武的談話中斷。
趙晏笑著看看他倆,說:“怎麼了?一見到我就不說話?”
“沒有。隻是本來就沒有說什麼。”儀瑄轉過頭看他,“妍妍呢?準不準備回去?”
趙晏也拉了張凳子坐下,“她在收拾行李了。隻是外麵趙臻的那些,恐怕會攔住她。”
“沒關係。我寫一封信讓她貼身帶著,就能平安回到江家。”儀瑄四下張望,並沒有看見筆墨,隻能問:“筆墨呢?”
趙晏笑道:“在隔壁,你隨我來。”
儀瑄猶豫的看了他一眼。趙晏的目光叫她很不舒服,雖然也不是什麼很帶侵略性的目光,但總讓她有一種——他的目光從來沒從她身上離開過的感覺。
但有些事遲早都要麵對,她的確有很多話,要單獨對趙晏說。
“走吧。”她站起來。
隔壁屋子就是趙晏的臥房,整潔乾淨,窗戶大開著,這給了儀瑄一點兒安全感。
趙晏鋪開紙張,又為她磨墨,她寫的時候他就站在她身後看著她。
儀瑄感覺渾身不自在。
不知道他的視線落在哪裡,不知道他腦子裡現在是什麼想法,也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隻是能明確的感受到他的視線,如芒在背。
儀瑄的筆走的飛快,信很快就寫完了。
“把這個交給妍妍。”儀瑄往旁邊走了兩步,將信疊好了遞出去。
趙晏伸手接過,指腹蹭到她的指尖。
儀瑄不知他是刻意還是純屬不小心,也不好為此發作,便隻是沉默的把手縮了回去。
“儀瑄。”他喊出她的名字,神色鬱鬱:“你是不是生氣了?”
儀瑄抬起頭看他。
男人看起來很難過,眼神悲傷,可惜她並不憐憫。
“是。”她坦誠的點頭。
“為什麼?”趙晏眉頭皺起來,語氣也變得有點兒躁,“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