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嗬嗬兩聲,說:“朋友之間打招呼,仇人之間就不必了吧?”
陸昭挑眉:“仇人?”
元福煞有介事的點頭。
陸昭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就算是仇人,那也是你欠我。我是你的債主。”陸昭兩根手指搭上左臉頰,輕輕敲了兩下,笑了。
元福:“……”這人不僅陰魂不散,還很記仇。
“我不是已經請你吃了飯了嗎?二者相抵,我不欠你了。”元福趕緊撇清關係。
“你怕是忘了。”陸昭低頭,湊近一點兒看她,兩人之間大概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陸昭的眼皮很薄,雙眼皮的弧度像把扇子,尾端打開,睫毛密密匝匝圍著,微垂,落下一層陰影。
元福像被箍在原地不能動,就這麼跟他對視著,耳朵不自覺的開始發燙。
陸昭看了眼她泛紅的耳尖,笑笑,嗓音說不出的低沉曖昧:“你吃了我的桂花栗子糕。”
明明是一句正常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變了味道。
元福瞳孔微微放大,愣了片刻,一副欲哭無淚我怎麼栽你手上的表情。
她現在非常懊悔自己吃了那一盤子栗子糕。
元福深深提了一口氣,克製自己再甩他一巴掌的衝動,說:“行,那你要什麼?銀子?”
陸昭笑而不語。
“你說話呀。”元福催促他。
“那,”陸昭想了想,“換你一個名字怎麼樣?”
*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會兒,元福輕輕開口:“趙元福。”
陸昭沒聽清楚,準確的說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竟然聽到這小姑娘說自己姓趙,元字輩,那不是豫王府的人?
“你說什麼?”他示意她再說一遍。
元福抿了抿唇,稍微大點兒聲:“我說,我叫趙元福。”
元福心想這人要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八成就不敢糾纏了,所以本著跟他一刀兩斷的初衷,把名字告訴給他聽。
陸昭清清楚楚聽到了趙元福三個字,蹙了蹙眉,盯著她上上下下打量幾眼,問:“豫王跟你是什麼關係?”
“我爹。”
陸昭嘴角扯了扯,看元福的眼神都變了,令人意外的嚴肅,身上那股子輕佻勁兒淡去不少。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他不太高興的問。
元福一本正經的回答他:“娘說了,不能隨便告訴陌生人我是誰。”
“……”這回答,還真讓人挑不出錯來。
陸昭眸光有點兒沉,半晌,幽幽開口問:“說吧,娶你要什麼聘禮?”
元福有種被雷劈了的感覺。
她的兩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起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往腦袋上湧,又怒又羞,又羞又怒。
小姑娘像個被點燃的炸藥包,抬起爪子,又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
詭異的安靜。
小姑娘還沒暴躁完,氣呼呼罵:“陸昭,你就是個混蛋!”打完罵完又害怕陸昭找她算賬,一溜煙跑了。
比兔子還快。
陸昭:“……”
他“嘖”了一聲,揉了揉自己發麻的側臉,眯著眼看小姑娘急匆匆跑掉的背影,心裡說不上氣,但的的確確是有點兒喪。
他怎麼就成了混蛋了呢。
*
元福一連幾天心情都不太好。
她這人一激動起來就容易失控,事後想想又覺得後悔。陸昭這種無聊的人,不過就是喜歡到處撩小姑娘,不理他他沒勁了自然就不會再糾纏。所以他說那種話她不搭理就好了,甩他一巴掌又是何必。
但是火氣一下冒上來的時候,真想不了這麼多。
趙元泓見妹妹在家待的懨氣,就跟國子監聯絡了下,讓妹妹去聽夫子講講課也好。趙元泓不信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他欣賞母親那樣的女子,蘭心蕙質聰明通透,可惜元福沒那樣的命,但受點兒熏陶也是好的。
元福在家待著也是無聊,就聽從了哥哥的安排,去國子監上課。
國子監裡都是朝廷七品以上大臣的兒子,當然也不是所有七品以上大臣的兒子都能進來,需要考試選拔,考過的人才能入國子監,因此國子監裡的學生算是京城裡最拔尖兒的一批官員子弟。不光是學經義策論,六藝都要學習。授課的都是翰林院裡資曆比較老的學士。
為了不讓元福太打眼,趙元泓跟夫子商量了,給元福安了一個比較普通的身份,六品官的兒子。
因為國子監有規定,隻收男子,所以元福要去必須女扮男裝。
元福年紀小,穿著男裝束個發冠還挺有個樣子,一點兒不女氣,像個清秀的小子,因此沒引人懷疑。
陸昭坐在最後一排,看著小姑娘一臉坦坦蕩蕩的站在夫子跟前,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