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知州卻笑了起來,對老夫人說:“這是左嶺的兒子潮雲吧?也有五年沒見了,長得可真的是一表人才。”
老夫人說:“知州大人說笑了。”又喊了薑瑜隴一聲,“瑜隴……”
她急於想介紹薑瑜隴給韓知州,卻被韓知州打斷了,他說:“老夫人怎的不看看潮雲給您抄的佛經?他這樣的身子能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抄十來天的佛經,心意天地可昭,神佛見了都要落淚。”
老夫人哪裡知道韓知州是看了她懈怠薑潮雲覺得不滿,雖覺得他說話好像有些陰陽怪氣的,但也沒有多想,聽了韓知州的話,嘴角抽了抽,便說:“老身忘了。”
薑潮雲:“……”
他差點都要坐不住了。
管家將盛著經書的木盒打開,將手抄經書呈到了老夫人麵前。
薑潮雲想的沒錯,老夫人的確不識字,也看不懂字跡所蘊含的力道和鋒芒,但看不懂,不代表她在看第一眼的時候沒有被嚇到。
坐在旁邊的韓知州看她表情驚恐,湊過來看,本來還帶著些許笑意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流露出震驚的表情。
在座的所有人見他們倆表情有異,不免覺得奇怪。
老夫人正要開口,韓知州卻先一步開了口,“潮雲啊,你這幾年進步也太大了,這字是真的好!”
這一句把老夫人的所有不滿都憋了回去,臉色很有些難看。
眾目睽睽之下,他也沒能否認,隻能聽著韓知州不住地誇,還直道:“左嶺,你真是生了一個好兒子。”
薑左嶺笑容滿麵,完全一副以他為傲的表情。
薑潮雲的心虛和尷尬無以複加,隻等壽宴結束後再跟韓知州解釋清楚那不是他的字。
幸好韓知州的誇耀沒持續很久,他身後的薑瑜隴嘴甜地跟老夫人說了許多賀詞,將老夫人逗得麵色緩和了許多,也露出了笑來,再看薑瑜隴獻的壽禮,是一座不大不小、純金打造的雲頂天宮,那宮殿閣樓雕琢得精巧細致,其中梳著發髻的仙子或佇立,或交頭接耳,連飄動的衣裙都隱約可見,手筆之大,連韓知州都要稱奇。
老夫人臉上笑開了花,嘴裡一直叫:“乖孫,乖孫,這禮重了。”
薑瑜隴笑著說:“給祖母的壽禮,自然不能馬虎。”
薑左嶺適時對韓知州說:“知州大人,這是我們薑家工坊做出來的,您看,是不是很精致?”
薑林氏在一旁看著,臉色變得很冷漠,韓知州正要誇,餘光裡瞄到薑林氏冷冰冰的臉,忽然一個機靈,反應過來了,“……不錯,不錯。”
薑左嶺笑著說:“待壽宴結束後,有時間我帶您去看看,在下收羅了不少能工巧匠,即使做更複雜的精致物件也不在話下。”
他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春季到來後,皇商的資格者便要確定了,知州是推舉人,雖然憑著薑林氏這一層關係,薑家有五成把握能撥得頭籌,但薑林氏不肯走動,隻能讓他自己來了。
他話剛說完,薑林氏就開了口:“你要送娘這雲頂天宮,又何必借瑜隴的手?”
薑左嶺立即瞪了她一眼,低聲道:“男人說話,女人不要插嘴。”
韓知州看了看薑林氏,也察覺到不對來,他很有眼色地摸了摸胡須,說:“這樣的做工,粗看不錯,細看也就一般般。”
薑左嶺聽了,臉色不由得有些難堪,“大人還未細看,怎就下此定論?”
韓知州說:“看不看都這樣。”
這話說的很沒有道理,薑左嶺卻知道是薑林氏剛才那句話讓他改變了態度。
但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和韓知州說什麼,隻好忍耐了下去,說了幾句場麵話。
心裡卻忍不住埋怨薑林氏誤事。
壽宴結束後,薑潮雲第一時間找上了韓知州,有些害臊地跟他說了佛經的事情。”
韓知州臉上卻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他摸了摸胡須,說:“我知道不是你寫的。”
薑潮雲有些驚訝,不禁問:“知州大人怎麼知道的?”
韓知州心道這都是他見過不少次的字跡了,又如何不知道。
能寫出這種字的也隻有一個人。
韓知州想到此處,麵上對待薑潮雲卻格外溫和,“天機不可泄露。”
薑潮雲:“……”
他看出他不想說,估計也是顧忌他的自尊心,便也懂事地沒有再問。
韓知州卻問:“你與這寫字之人關係如何?”
薑潮雲愣了一下,猶豫著道:“一般。”
韓知州又問:“怎會一般?你再仔細想想?”
薑潮雲想了想,很有幾分虛假地說:“可能很不錯,那人很聽我的話,知州大人這麼問,是要提拔他嗎?”
還不等韓知州說話,薑潮雲又馬上道:“大人如此看重他,是他的福氣,但小子現在還需要他,不能放他走,等小子不需要他,再送您府上去?”
薑潮雲很有幾分認真地補充道:“彆的不說,他守夜還是很認真的,是一位出類拔萃的護院!”
韓知州:“……”
護院??
薑潮雲看他臉色不對,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大人很想要他?那我明日讓他隨大人回去?”
韓知州一個激靈,音量都提高了幾分,“不必!”
誰敢讓三皇子當護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