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寒江穆的過往(2 / 2)

最近什麼情況,他心裡也明白,寒江穆或許是真的累了。

想到此處,薑潮雲也歇了再掙紮的心思,將就著在寒江穆懷裡閉上了眼睛,努力地去睡著。

到底年輕,想睡的話也是很好睡的,沒一會兒薑潮雲就陷入了夢鄉。

這一次倒是又夢到了寒江穆。

薑潮雲看著寒江穆走出大門,手裡還握著那顆紅寶石,知道是一個連續的夢,趕緊跟了上去。

寒江穆走到皇陵守衛麵前,語氣平靜地道:“我要見虞將軍。”

守衛不耐煩地道:“虞將軍忙著呢,哪有空見殿下。”

寒江穆定定地看著他,重複了一遍,“我要見虞將軍。”

守衛正要發火,另一個守衛扯了扯他,說:“彆跟殿下頂嘴,他想見,咱們去通報就是了。”

守衛這才忍耐下來,對寒江穆道:“勞煩殿下等著,卑職去通報虞將軍。”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留下另一個守衛,年紀還比較大,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他對寒江穆道:“霍家滿門忠烈,天地可鑒,請殿下節哀。”

寒江穆無動於衷,那守衛繼續道:“我相信霍將軍不是通敵叛國的人,燕國百姓也相信,陛下沒有查清,就將霍家滿門抄斬,委實讓邊疆將士寒心。”

這話一出,薑潮雲發現寒江穆的拳頭攥得越發緊,指骨都泛出了青白色來。

守衛見他說了這麼多,都不見寒江穆有什麼反應,臉色不由得變了,語氣也冷漠了下來,“看來殿下並不關心霍家滿門抄斬之事,是卑職多言了。”

饒是薑潮雲,都聽得出這個守衛言語裡並沒有太多痛惜的情緒,反而有著讓他很不舒服的惡意。

他都明白的事情,寒江穆自然也是心裡門清,他挺直了脊背,一語不發地看了一眼蒼穹。

他額頭的血早已乾涸,睫毛也被粘成了一團,也虧他足夠冷靜,否則更顯得狼狽。

那虞將軍還是給了他幾分麵子的,開頭那個守衛回來,表情不大好地說:“殿下,虞將軍請你過去。”

寒江穆抬腳,往前走,然而沒走幾步,又頓住,回過頭來,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們兩人,似乎要將他們的臉記在心裡。

那中年守衛被他看得發毛,還未出聲質問,寒江穆便收回了目光,朝虞將軍的書房走去。

年輕守衛見他走遠,“呸”了一聲,“還跟我裝皇子的架勢呢!被皇上發配到皇陵,他以為自己還是什麼尊貴的皇子殿下嗎?還看不起人,我呸!”

中年守衛搖搖頭,道:“三皇子這人,聽見霍家被誅九族的事,他臉上都沒表情,他那副心腸怕是石頭做的。”

年輕守衛嘲笑道:“霍家是以通敵叛國之罪被誅了九族,他雖是元後嫡子,這輩子恐怕也與皇位無緣。現在還有幾分傲氣,且看他以後怎麼辦。”

薑潮雲將他們的話都聽在耳裡,心裡一陣陣地鈍痛,眼圈都紅了起來。

他忍著這種窒息的感覺,朝寒江穆離開的方向追去,所幸虞將軍的書房並不是很遠,薑潮雲很快就追到了寒江穆。

他穿進書房,正好撞見寒江穆將那顆碩大的紅寶石奉上,姿態不卑不亢地對座上的虞將軍道:“……皇陵距離皇城並不遠,我想請將軍收斂霍家一家的屍骨。”

寒江穆是皇子,虞將軍是臣子,於情於理,都應該是虞將軍對寒江穆尊禮,然而現在地位完全掉了一個個。

寒江穆身為皇子,要去送臣子重禮,去求臣子做事。

薑潮雲捂住胸口,他想去觸碰寒江穆,手自然穿了過去,無法觸碰到對方。

虞厲鶴摸了摸胡須,眼裡閃爍著精明的光,“霍家是以通敵叛國之罪伏法,臣若貿然出頭,恐怕會惹陛下不悅。”

寒江穆定定地看他,道:“這是定金,將軍若能將霍家屍骨妥善安置,我會給將軍更多。”

虞厲鶴說:“據臣所知,殿下來皇陵時可沒帶什麼東西。”

寒江穆說:“我母親有諸多陪葬珍寶,若將軍不嫌棄,我可以去我母親陵寢中取一些給將軍。”

虞厲鶴眸光一閃,道:“若陛下追查下來……”

寒江穆道:“我會一力承當,絕不牽扯將軍。”

虞厲鶴這才微微一笑,道:“殿下如此哀求,臣又豈敢不從。”

他伸手拿過那顆紅寶石,道:“這樣的珍寶,正好給臣夫人做頭麵。”

又歎了一口氣,道:“但若隻有臣夫人有,臣那些妾侍恐怕要鬨,想想真是頭疼 。”

寒江穆攥緊了拳頭,語氣輕柔地道:“我會為將軍再尋幾顆適合做頭麵的紅寶石。”

虞厲鶴幽幽歎氣,道:“臣那房子也該修繕修繕,但有這個修繕的錢,還不如買幾座新府邸,臣幾個兒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紀。“

寒江穆:“……我會再為將軍奉上十鬥珠寶。”

虞厲鶴看他,“聽說皇後娘娘的寢宮還有一柄寶劍,削鐵如泥,也不知道臣有沒有那個機會見識見識。”

“……那是吹雪劍,是我母親與陛下的定情之物。”寒江穆聲音都已經有些發顫了。

虞厲鶴適可而止,“那臣還是不去見識了。”

寒江穆再沉靜,也是個半大孩子,他眼眶微微發紅,依然強忍著,聲音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了些許情緒,“請……請將軍,好好收斂霍家上下屍骨,我會給將軍想要的。”

虞厲鶴說:“好說好說,臣一定好好收斂霍家屍骨,請殿下放心。”

又唏噓道:“霍家滿門忠烈,最後竟落到如此下場,真是可悲可歎。”

寒江穆走出虞厲鶴書房,腳步虛浮,然而在快要走到那兩個守衛麵前的時候,他挺直了脊背,麵無表情地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薑潮雲跟著他,已經忍不住為他流淚了。

他擦了擦眼淚,幾步走到寒江穆旁邊,他餘光裡似乎看見了一些水光,震驚之餘,他扭頭去看,看見了寒江穆在流淚。

他麵無表情地走著,麵無表情地大睜著眼睛,任由大顆淚珠滾落,將睫毛凝結的血色化開,一點點地弄臟他白皙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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