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響水此時被高台下的兩隻狗吸引去了所有心神, 聽到永王的話,很敷衍地回了一句:“或許吧。”
永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薑潮雲,臉上露出了誌在必得的笑容。
而薑潮雲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林世言等人也沒有,他們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把永王完全拋到了身後。
黑霸王長得健壯,平常在鬥場上都是碾壓似的將其他狗咬死,甚至還撕咬過人, 凶性是毋庸置疑的。
但它卻對小寶無可奈何,被它遛著玩。這麼一遭, 黑霸王明顯焦躁起來了,它不再追著小寶跑,轉攻為守,喉嚨地發出低沉的充滿威懾力的吼聲, 前爪在沙地上不停地蹭動。
小寶則悠閒地圍著它轉圈圈, 偶爾突進, 在黑霸王萬分警惕的時候又退開, 充滿了恐嚇調戲的意味。
來回這麼幾次, 黑霸王的精神都鬆懈了下來。
就在它鬆懈的一瞬間, 小寶突然衝了上去,精準無比地咬住了黑霸王的喉嚨。
章響水“砰”地一下碰到了椅子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場下。
黑霸王劇烈地掙紮, 去撓抓小寶, 但小寶就是不鬆口,兩隻爪子緊緊地抓住黑霸王的脖頸, 劃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鬥犬就是這樣的遊戲, 一方一旦被另一方咬住喉管, 勝負便已經定了。
黑霸王的掙紮漸漸無力,最後轟然倒地,震起一片灰塵。
鮮血染紅了沙地,黑霸王被小寶這樣一隻可以稱得上是幼犬的狗咬死了。
章府的管家遲疑了片刻,聲音顫抖著說:“這場鬥犬遊戲,是林公子的犬勝了。”
林世言等人都鬆了一口氣,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章響水看著林世言臉上的笑容,臉色十分陰沉。
永王說:“容欣不要生氣,既然那黑霸王輸了,想來也不算什麼好狗,我看這隻狗就不錯,不如從林家買來這隻狗,重新培養。”
說完,又壓低聲音道:“容欣,你喜歡那個林世言,直接搶回來玩了就是,貴妃娘娘疼愛你,定然為你兜著,玩死他都行,何必如此算計。”
章響水表情勉強道:“我要他心甘情願。”
永王笑道:“這容易,我搶了他那個表弟去玩,你用這個來跟他談,讓他跟了你,我看他們兄弟情深,不會不同意。”
章響水一頓,看了他一眼,心裡哪能不知道他的算盤,但他沒想到他連個病秧子都能看上。
要是那個薑潮雲落到他手裡,恐怕連一晚都撐不過去。
他是厭惡憎恨那個姓薑的,厭他能和林世言那般親密,恨他那矯揉做作的作態,和女人無異。
但薑潮雲出事了,林世言殺了他的心都有了,這輩子又豈會正眼看他。
想到此處,章響水煩躁至極,臉色越發難看,但對著永王,他忍住了脾氣,道:“殿下,你最好彆打那個薑潮雲的主意,他就是個病癆鬼,你去外麵打聽打聽,整個南華都知道他有病,林家將荀子陽請過去給他看病,到現在都沒治好,殿下若搶他去玩,沾上什麼病,我姐姐都沒法幫你。”
永王一聽,臉色冷了下來,隨即又笑了起來,“容欣說得有理。”
關於薑潮雲的事情就此打住,章響水坐在位置上沒動,等來了林世言幾人。
林世言臉上還有些紅潤,卻沒有顯露出太多的驕傲神色,他對章響水說:“章公子,鬥犬是我們贏了,按照賭約,你以後不會再招惹我們。”
章響水直勾勾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林世言不卑不亢地說:“既然比試結束,我們就先告退了。”
章響水看他如此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模樣,心裡暗恨,嘴上便也發作了起來,“你們不能走!”
見他看他,章響水伸手指了指黑霸王的屍體,道:“你知不知道我在黑霸王身上花了多少錢?你這賤狗說咬死就咬死?你們要怎麼賠我這個損失?”
林世言一頓,說:“鬥犬的規矩,就是生死不論,章公子拿這個來說事是不是太過了?”
章響水冷笑道:“我可沒跟你簽生死狀,黑霸王被它咬死了是事實,我現在也不要錢,把你這個狗賠給我,我就放你們走。”
林世言惱道:“章公子,你未免太過不講道理。”
章響水抬起下巴,嘲諷地道:“我要是不講道理,你以為我會遵守那賭約?”
林世言有些失望地看他,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章響水被他這個眼神刺中,再聽他這句話,僵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林世言!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說罷,他伸手拿起一個茶杯砸向林世言,林世言躲閃不及,茶杯正中他的額頭,霎時間鮮血直流。
薑潮雲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從懷裡掏出帕子去捂住林世言額角的傷口,林青陽在旁邊敢怒不敢言。
章響水見了血才後悔方才的舉動,但他麵上沒有表露出分毫,依舊陰鷙又囂張。
永王在這個時候適時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容欣你也彆氣,輸了就輸了,我重新送你一隻狗,絕對比你的黑霸王,還有林家這隻的要好,彆氣了。”
轉頭對林世言道:“容欣脾氣不好,諸位也彆見怪,你們先回去吧。”
他看著是個老好人做派,但那眼神一直往薑潮雲身上轉,連一向遲鈍的薑潮雲都發現了,蕭瑟地往林世言身後縮,恨不得原地消失。
林世言也感覺到了永王那肮臟的眼神,伸手護住薑潮雲,語氣硬邦邦地說:“既然如此,我們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