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和離的第三十六天(1 / 2)

著黑袍的算命先生指著桌麵上的幾枚銅錢,“據卦象來看,你與那位小姐姻緣淺薄,在一起隻是徒生不合,消耗彼此的情意。不如就此分開,各自過好各自的日子,也不至於走到兩敗俱傷、互相埋怨的局麵。”

阮亭目光沉沉,閒來無事時,他看過《周易》這樣的書籍,對卦象有一二分了解。

這個算命先生所言,確實和卦象顯示的一樣,可他並不相信。

袁姓算命先生看了阮亭一眼,“觀公子臉色,似是並不相信老夫所言?”

阮亭薄唇吐出一個字,“是。”

那算命先生也不生氣,“老夫師承袁天師,我師傅被彆人讚譽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雖我才學不精,卻也是從小跟著師傅學習占卜之術。我來問一問你,當日我猜中你夢到了舊人,還說你與舊人有前世的姻緣,我說的對是不對?”

阮亭淡聲道:“不錯。”

算命先生撫著胡子,“那我再問一問你,老夫今日猜中你好事將近,對,還是不對?”

阮亭並未出聲。

那算命先生笑了笑,“公子雖未回答,但看樣子,老夫又猜對了。老夫猜中了兩次,而用六枚銅錢占卜,隻需一次,每卦必準,雖可能會有細微不同,但大體趨勢不會改變。”

“公子與那位小姐成親,婚事並不順遂。你無情時,她有意;你有情時,她無意。既然如此,希望公子聽老夫一句勸,及時中斷,對彼此都好。兩人在一起,這條路越走越窄,索然無味;分開了,這路也就寬敞了。”

阮亭靜靜聽著算命先生的話,一顆心宛若被懸在心頭的刀尖刺了一下。

他試過與甄玉棠分開,看到甄玉棠與林知落在一起時,他什麼都沒做,可他始終放不下。

甄玉棠隻拿他當同窗對待,這門親事,是他強求來的。他若是就此放手,甄玉棠隻會離他越來越遠,到時候,怕是兩人和陌生人差不多。

說他執拗也好,說他固執也罷,他不想隻與甄玉棠當一個陌生人。

修長冷涼的手指,一一撿起桌麵上的銅錢,阮亭將那六枚銅錢重新裝進金龜殼裡,“兩年前我離開京城,一些紈絝子弟譏諷說,我隻是秀才郎的兒子,再也回不到京城。若是我按照那些人所說的,自此一蹶不振,那麼現在,我便是一潭人人可踩一腳的死水。”

“袁先生之前兩次確實猜中了,然我不信天命,天道無常,虛無縹緲,知其一未必知其二,人定勝天。”

阮亭話音落下,他將金龜殼裡的銅錢撒在桌麵上,六枚銅錢灑落出來。

那算命先生凝神看過去,不由得麵露詫異。

本是不吉的卦象,此刻有了一線生機。

他盯著桌麵,“公子未習過占卜之術,這卦象由你卜出,雖有了一線生機,卻不一定準確。強扭的瓜不甜,公子何必這般執拗?”

阮亭神色淡淡,他並不是輕易放棄之人,“強扭的瓜,甜還是不甜,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那算命先生愕然盯著阮亭,未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這……”

過了會兒,他輕笑著搖頭,“是老夫迷惘了,老夫習占卜之術幾十年,局限在這六枚銅錢裡,隻覺天命難違,人難勝天,即便努力過,改變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可是,正如何時下雨,何時雨停,不可琢磨一樣,天道變幻莫測,我窺得到也隻是冰山一角。”

“隻要一個人心誠,有錯必改,坦誠以待,因果自是會隨之變化。即便最後的結果仍和之前一樣,隻要問心無愧,不留遺憾就好了。”

算命先生作了個揖,“公子,老夫今日受教了。”

阮亭道:“袁先生不必客氣,是我要多謝袁先生指點。”

阮亭起身離開,走了幾步,隻聽那算命先生又道:“那位姑娘與公子成親後,還望公子多提防你的身邊人,勿讓你的身邊人傷害了那位姑娘。”

身邊人?阮亭轉過身,眉頭微皺,“多謝先生提醒。”

他薄唇抿了抿,他的身邊人會傷害甄玉棠嗎?

是王娘子和阮嫻,還是其他人?

去到府學,阮亭去到丙班,趙構就在丙班,如今他與甄玉棠定了親,總要給趙構一個交代。

丙班一個學子和他打招呼,“阮亭,你來了?”

阮亭微微頜首,問道:“趙構可在?”

那位學子回道:“趙構不在,他托人請假了,說是要過幾天再來府學。”

阮亭“嗯”了一聲,離開丙班。

再有幾個月就是秋闈,無緣無故趙構是不會請假的。阮亭猜測,看來是趙構家裡人不同意他入贅甄家,他待在家裡求他爹娘同意。

總歸,這件事是阮亭做的不地道,等趙構來到學堂,是要罵他幾句,還是要打他幾下,阮亭都認了。

阮亭打聽了趙構的住址,寫了一封信,給趙構家裡送去,信中將事情始末完完整整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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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桃一臉喜色進來,“小姐,有一個好消息,不知道是何人把張韶元弄進縣城裡的清風樓去了。”

清風樓裡,有許多賣身的小倌。

聞言,甄玉棠也不由得笑起來,這可太解氣了,“櫻桃,你去裡間多拿幾張銀票,我們去清風樓。”

張韶元欺負了那麼多姑娘,是時候讓他嘗一嘗同樣的滋味。

果真是應了那句話,惡有惡報。

櫻桃笑眯眯的應下,“好的,小姐。”

櫻桃進屋拿銀子,甄玉棠單手托腮,思忖著,張縣令被流放嶺南,張韶元被打了六十大板,但張家其他幾個兒子並未受到牽連,張家的權勢雖不如以往,卻還是留有一些根基的。

按理說,縣城裡沒有幾個人敢把張韶元送去當小倌。

是哪個好心人把他送進了清風樓?

不過不管是何人做的,總歸是幫甄玉棠好生出了一口惡氣,張韶元進了清風樓,可謂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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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韶元醒來之後,弄清楚處境,他陰沉著一張臉,惡狠狠的瞪著清風樓裡的小倌,“你們彆過來,我爹…”,頓了頓,他改口道:“我表舅是知府大人,我二叔是河省的縣令,要是讓他們知道你們這樣對我,整個清風樓等著倒閉吧,快把我放了!”

清風樓的老鴇是一個年輕女子,約莫二十來歲,名高瑤。

她不屑的笑了一下,“張公子威風好大啊,你以前不是最愛說你爹是縣令大人嗎?怎麼今個不說了?”

張韶元臉上火辣辣的難堪,“你們這群下賤的東西,聽到沒有,快把我放出去!”

“下賤?”高瑤冷笑了下,“入了我清風樓,你也簽了賣身契,出去可沒那麼容易。看看你如今的樣子,還以為自己是縣令的兒子呢!進了清風樓,就要遵守清風樓的規矩,不聽話,那就用鞭子修理他,打到他聽話為止。”

高瑤轉頭吩咐道:“教教他清風樓的規矩,可以的話,今晚上就讓他接/客。”

這時,一個夥計進來,“老板,甄家大小姐找您。”

“我知道了。”高瑤出屋子前,吩咐道:“看好他這個下賤的東西,彆讓他跑了。”

高瑤出去,把甄玉棠請到屋裡,“甄大小姐怎麼來了?”

甄玉棠示意櫻桃把幾張銀票遞過去,“不瞞高老板,張韶元作惡多端,還望高老板好好‘招待’他,彆讓他閒著,讓他每天多接待點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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