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想和離的四十八天(1 / 2)

徐氏道:“ 現在是九月初, 玉棠的親事安排在十月十六,還有一個半月時間,能準備的過來。”

甄遠山囑咐道:“玉棠爹娘不在了, 她又是咱們甄家第一個出嫁的姑娘, 甄家能渡過難關, 全要仰仗玉棠答應與阮亭定親。這門親事一定要好生準備。”

“伯父, 甄家生意受到重創,您與二伯父到處奔波,我沒幫上什麼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甄玉棠淺笑著,“您與伯母剛剛操持過大哥的親事,接著就是我的親事,勞煩伯父與伯母了。”

在阮亭去應天府赴考的時候,甄玉棠的大堂哥甄玉琛成親了。

甄遠山擺擺手, “ 你們一個個成家立業,我與你們伯母累是累了點, 但心裡高興, 也不覺得累。你是甄家的大小姐,你的親事熱熱鬨鬨的, 下麵的妹妹們也能開一個好頭。”

既然甄遠山這麼說了,甄玉棠便沒再說什麼。

“ 我是個粗人, 卻也知道考取功名難上加難。秋闈總共六千名學子,最後隻錄取六十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各個府城人才輩出,像平時說的那樣, 其他十幾位院試的案首各有千秋,足可以稱一句神童。阮亭能夠在這麼多人中拔得頭籌,當真是極不容易。” 甄遠山再次感歎道。

他又看向徐氏,“玉琛他娘,明個你親自去阮家一趟,問一問阮亭或者王娘子,是否要舉辦宴席,如果舉辦的話,我這就把帖子給縣裡其他的大戶人家送去,流水宴辦他個三天三夜,好生慶祝一番。順便趁著這次機會,把玉棠與阮亭已經定親的消息散布出去。”

徐氏應了一聲好,“泰和縣幾十年來隻出過阮亭這一個解元,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應該好好慶賀的。”

甄遠山和徐氏在商量舉辦祝賀宴的事情,甄玉棠告退後,離開了花廳。

能夠成為解元,阮亭肯定很高興吧!可是今個阮亭回來,甄玉棠感覺,他沒有那麼歡喜。

甄玉棠總覺得與她脫不了關係,不知阮亭是不是因著她去了清風樓而生氣。

甄玉棠沒有多想,回到淡月軒,“櫻桃,苒苒回來了嗎?”

自從唐苒被唐老三鎖在柴房裡,唐苒便不再回去唐家,讀書的時候住在府學,回到泰和縣後就住到甄府。

櫻桃道:“唐小姐剛回來,估計洗把臉收拾一下,會過來找您。”

許久不見,甄玉棠也很想唐苒,“我去找她。”

“苒苒。”甄玉棠進去屋子,看見唐苒在拿著帕子擦臉。

唐苒驚喜的看過來,把帕子仍在銅盆裡,立即跑過來,“玉棠,我就準備去找你呢,沒想到你過來了。”

甄玉棠笑吟吟的拉著唐苒的手,“我等不及想見到你啊!”

兩人坐下,唐苒不好意思的抿唇唇,“玉棠,我讓你失望了,我沒有通過秋闈。”

她眼眶紅起來,“我是副榜的第一名,隻差一點點,就可以去到正榜上了。”

“彆哭。” 甄玉棠握著她的手,“苒苒,你已經很厲害很厲害了,如果是我去參加科舉的話,我可能連個女秀才都考不上。”

唐苒哽咽,“我就是不甘心,隻差那麼一點點,我如果平時多努力一點點,就不用再耽擱三年了。”

甄玉棠柔聲道:“ 你已經很努力了,這不是你自己的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這不一定是壞事。假如上你到了正榜上麵,可你的名次並不靠前,又有這麼出色的舉子,等到會試的時候,你的機會並不大。多等三年,若是下一科秋闈競爭沒有那麼激烈,你的名次能夠更加靠前,你也能夠獲得巡撫大人和主考官更多的關注。”

見到甄玉棠,唐苒低落的情緒漸漸好轉,“是,福禍相依,就算我這次成為了舉人,我也知道我通過會試的幾率不大,到時候去京城趕考,一來一回要浪費不少銀子。這次也不算沒有收獲,我長了不少見識,認識了一些舉子,還有,我把副榜的名額賣了,賣了足足六百兩銀子。”

她聲音裡的哽咽散去,“玉棠,我可以把錢還給你了,以後也不用再用你的銀子了。”

甄玉棠也很高興,“六百兩,這麼多?”

唐苒點點頭,手裡有了銀子,這是值得開心的事情,“是啊,本來隻有五百兩,是阮亭出麵幫我找的買主,那個買主看在阮亭的份上,又加了一百兩。等過兩日,我請你和阮亭去萬客來吃飯。”

甄玉棠應道:“好。”

她又提醒一句,“對了,苒苒,你手裡有這麼多銀錢,千萬不要告訴你爹和娘,對外還說你用的是我的銀子。”

唐苒又點點頭,“嗯。”

她接著道:“阮亭是解元,我聽說巡撫大人可看重他了,還想收他為門生,隻是阮亭說他在京城的時候拜了老師,沒有同意。”

甄玉棠笑了一下,看來阮亭亭在應天府可風光了呀,一回到泰和縣,就冷著一張臉。

甄玉棠道:“他在京城時,是在國子監讀書的,他的老師,是姓顧的一位大學士。”

“原來如此。” 唐苒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玉棠,你說,我是一鼓作氣再準備三年,參加下次秋闈?還是先找個學堂授課,多攢些銀子,等過了幾年再考科舉?”

甄玉棠道:“苒苒,你現在手裡有了銀子,不需要考慮銀錢的問題,即便你手裡的銀子不夠了,我有錢啊!你不用擔心,你的基礎很紮實,下一次一定能通過秋闈,我覺得你應該繼續去府學讀書。”

唐苒不太確定的道:“我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考過。”

甄玉棠為她加油打氣,“一定可以的,苒苒,我相信你。”

唐苒恢複了信心,“好,我聽你的話。”

阮亭回到阮家,王娘子和阮嫻一臉笑的迎上來,還提前準備好了茶水和果子。

“去應天府這麼長時間,辛苦了吧?我瞧著你又瘦了一點兒,改明兒娘給你做件衣服。”

王娘子說著話,把桌麵上的一盤秋梨推過去,“這是我和嫻兒特意給你摘的梨子,可甜了,剛剛摘下來的,還新鮮著,你快嘗一嘗。”

阮嫻也不再撇嘴了,不忘拉著近乎,“是啊,大哥,這是我和娘親手摘的。盤算著這兩日你該回來了,我和娘哪都沒有去,從早到晚在家裡等著你,省得你回來的時候,家裡沒有人。大哥,你去應天府這麼長時間 ,娘與我可擔心你了,也很想你。”

瓷盤中的秋梨泛著瑩潤的黃,水靈靈的,阮亭看了一眼,神色淡漠,“不用了,我不渴。”

在他去應天府赴考之前,因著與甄玉棠定親一事,王娘子對他沒有什麼好臉色。結果他成了解元後,王娘子一反常態 ,對他噓寒問暖。

阮嫻也是,還有臉說擔心他。以前不拿他當兄長看待,現在倒是一口一個大哥 ,儼然與他很親密似的。

這樣的關懷,阮亭已經沒有了期盼,他隻覺得有些好笑。

若是他這次沒有通過秋闈,怕是王娘子和阮嫻隻會繼續板著一張臉。

王娘子不敢再對阮亭說些陰陽怪氣的話了,阮亭現在是解元,也算是半個官了。

阮亭是舉人,她就是舉人老爺的親娘,阮亭還沒到家門,街坊鄰居通通跑到阮家來恭維著她。

王娘子也明白,她這是托了阮亭的福,“梨子就放在這兒,你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嘗一嘗。”

王娘子一副慈母的做派,詢問著阮亭赴考的情況。

這時,阮嫻輕咳了一下,看了王娘子一眼,這是她與王娘子提前商量好的。

聽到阮嫻的咳嗽聲,王娘子話鋒一轉,“ 阮亭,你是鄉試的第一名,巡撫大人可曾給你什麼獎勵?”

阮亭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王娘子問東問西,看似在關懷他,實則就是為了這最後一句話吧。

阮亭道:“巡撫大人獎勵了五百兩銀子,蘇州府的張知府和荀學政獎勵了我各一百兩銀子。”

“這麼多。” 王娘子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乖乖,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呢。王娘子第一次覺得她沒有阻攔阮亭讀書是正確的。

阮嫻也是這樣,眼底泛著光,若是大哥能把這些銀子給王娘子保管,那她的嫁妝可就有著落了。

阮嫻眼珠子轉了轉,“ 大哥,你能成為解元,娘和我雖然沒幫不上什麼忙,但我們整日在家裡,心裡也是念著你的。你在府學讀書,娘辛辛苦苦做繡品,眼睛都要使壞了,娘一個人撐起這個家,吃了不少苦。現在你手裡有了這麼多銀子,不如讓娘保管著,讓娘也享享福!”

王娘子怎麼不想手裡多拿些銀子?阮亭與他不親近,那她更要把阮亭的財產拿到手裡。

“是啊,阮亭,你回到家裡這幾年,你手裡有多少銀子,我這個當娘的可從來沒有過問。現在幾位大人獎勵了你幾百兩銀子,平日你要讀書應酬,你們年輕人,花錢容易大手大腳。你交給我,我也不亂花,我替你保管著,到時候你要用銀子的話,我就給你。”

唇角溢起一抹淺淡的譏諷的笑,阮亭在想,王娘子是做了不少繡品,可用在他身上的,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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