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轎子裡沒什麼聲響,小七爺愣了愣,看向旁邊那白臉的內侍,似乎想討個主意。

內侍也有些詫異,微微躬身輕聲啟奏:“監國,王升已經帶到了。”

頃刻,轎子之中淡淡道:“問他。”

“是。”內侍低頭,轉身望著那太監:“王升,你可知罪。”

王太監鬼鬼祟祟地望著那轎子,方對那白臉內侍小聲狡辯道:“奴婢、奴婢但凡行事都是遵循太後跟皇上的意思,從不敢胡作非為,不知、不知有何罪。”

小七爺也嗤之以鼻,轎旁的內侍揣著手哼地一笑:“你不必拿太後跟皇上出來當擋箭牌,你做的那些事,太後跟皇上未必知道,可瞞不過監國的耳目。勸你還是從實招來,免得難看。”

王公公把頭一扭道:“我實不知是為何事!”說著往殿門口看了眼,道:“皇叔是否誤聽了人言,錯怪了奴婢?”

小七爺眉頭皺起,就要上前動手,王公公忙後退半步:“我畢竟是宮中之人,你們無憑無據要抓要拿,莫非是不把皇上看在眼裡?”

話音剛落,就聽到轎子裡“嗯”了聲,轎子邊上的那白麵內侍跟小七爺等一起躬身,不多時,轎子中那人道:“無需多言,摜殺吧。”

“奴婢遵命。”白麵的內侍臉上的笑更濃了幾分,向著旁邊兩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還不動手?”

那王太監聽見“摜殺”兩個字,早變了臉色,來不及多想,轉身向宸安殿跑去:“皇上救命!皇上……”

才叫了兩聲,小七爺縱身一躍,腳尖在他後心上重重一踹,王太監往前翻到,被兩個侍衛趕上,抓著手腳舉了起來!

王太監叫的都岔了聲:“皇上,皇上!”連叫了幾聲大概是看出了不對,改口道:“……皇叔饒命!”

正在這時,宸安殿中,小皇帝急匆匆地走了出來,見狀叫道:“且慢,這是為何!”

王太監看見皇帝總算露麵,才又急忙叫道:“皇上救命,奴婢是冤枉的!”

皇帝趕到轎子旁邊,直到此刻,轎子旁那白臉的內侍才躬身將明黃緞的轎簾卷起,轎子之中端坐著一人,卻並未起身。

小皇帝走到轎前,驚急地問道:“皇叔,為何要殺朕的近侍?”

轎中端坐之人,恍若而立之年,頭戴無毓玄冕,玉帶王服,鳳眼微挑,甚是貴雅風流,正是當朝監國皇叔楚直,字希正。

他微微抬眸看向轎外,淡淡一笑:“皇上年幼,容易被奸人所欺,臣此舉不過為清君之側,請皇上自回寢殿,以免驚擾。”

皇帝回頭看了眼王太監:“可王升向來辦事妥帖,就算有罪,也要細審再判,這又是為何?”

楚直嗬嗬,笑裡卻透出幾分冷意:“無他,隻為殺雞儆猴罷了,免得叫宮中邪祟之人,變本加厲,耽壞皇上。”

末尾一句,語氣微沉,旁邊的內侍即刻聽出,便對那兩名侍衛做了個手勢。

侍衛們舉著王公公,不理他大聲喊叫,徑直來到玉階之前,向著欄杆外用力把人丟了出去!

小皇帝看的清楚,伴隨著被摜死的王公公的慘叫,他也跟著大叫一聲,竟是昏死過去,旁邊的太監們急忙過來搶救。

皇叔身邊的內侍道:“王升欺上瞞下,假傳旨意,罪該萬死,如今皇叔寬仁,隻究首惡,你等以後且小心行事!勿要再犯!”

其他眾內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轎子裡的楚直麵不改色,慢慢地把身子往旁邊一靠,手背支著腮,合上了雙眼。

外頭轎簾放下:“監國起駕。”

皇叔的轎子出宮,在禦街上行了片刻,轎中楚希正喚道:“奉恩。”

那白臉的內侍奉恩忙轉身:“主公有何吩咐?”

楚直道:“前日命你去找的那位神醫,可有消息。”

奉恩笑道:“本想回府之後再稟告主公,已經有消息了,最遲明日就能帶人返回。”

“明日……”楚直好像並不很滿意這個答複。

奉恩忙道:“那位顧神醫是有名的萍蹤浪跡,居無定所,虧得小五最擅長追蹤,才在翼城找到……偏又是個彆扭性子,小五用了點手段,才又耽擱了。”

楚直哼了聲:“但願不是徒有虛名之人。”

奉恩笑道:“這位顧神醫名滿天下,料想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不至於讓主公失望。”

轎內,楚直看著手臂上那一道淺淺痕跡:“那可未必。”

兩人說話的功夫,小七爺在旁邊豎著耳朵,聽轎內沒了動靜,便轉過來,小聲問:“三哥,主公為什麼要找那顧神醫,京內這許多名醫,還有禦醫怎麼不用?”

奉恩使了個眼色:“多嘴。”

小七爺道:“我也是關心主公之意……是不是跟前日主公夢中驚醒有關?”

奉恩咳嗽了聲:“不該你知道的彆瞎打聽。彆仗著年紀小,主公寵愛,你就沒個顧忌。”

小七爺耷拉了腦袋:“什麼事都不告訴我,還叫五哥去找人,五哥都知道的事我還不知道,就瞞著我……”

“小五去找人而已,誰說他知道什麼了?”奉恩瞪了他眼。

“五哥也不知?如此機密……”小七爺驚訝地瞪圓了眼,想了想,緊張地說道:“三哥,主公沒大礙吧?”

奉恩嗬斥:“住口!再敢多言,以後你彆跟在主公身旁了。”

小七爺欲言又止,到底是忌憚他的,便低了頭,無精打采地走開了。

奉恩看著小七怏怏地,知道少年心裡不舒坦,但身為王府總管的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因為奉恩也不知道宣王究竟患了何疾。

但奉恩心裡有個猜測,宣王急著傳召神醫顧雎,應該的確跟先前那次“夢中驚醒”有關。

那天晚上,子時過後,安寢的宣王突然驚醒,仿佛做了噩夢,可令人驚疑的是,在宣王的手臂上,竟多了幾道鮮明的傷痕,可是屋內屋外皆有侍衛,而且王爺也並未跟人動手過,這些痕跡簡直不知從何而來。

此事並無外人知道,所知者也無非是宣王身邊的奉恩跟女官辛姬而已。

宣王楚直,是當朝天子的皇叔,先帝駕崩前,因皇帝年幼,親命楚直監國輔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