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2)

辛野裳回想當時,那生死一刻,是極恐怖的體驗,她很不願再去回憶:“我、隻記得曾儘力掙紮,沒、沒彆的了。”

“既然如此,”楚直緩緩道:“那麼問題難道出在那些刺客身上?他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殺你?”

“姑娘……”門外又響起婦人的聲音。

辛野裳正在沉思之中,聞言驚愕轉身:“怎麼?”

之前的司教女官躬身:“先前跟姑娘說過,姑娘並無耳洞,要儘快穿兩個才是。”

辛野裳還未反應,楚直雙眼微微眯起:“什麼?”

女官補充道:“姑娘,越早動手,恢複越快,不然一時好不了,以後就為難了。”

這功夫,楚直已經看到那婦人手中捧著的匣子,裡頭自是什麼工具之類,他不禁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勃然色變:“滾出去!”

女官大驚,猛抬頭看向她,卻見少女滿麵煞氣,眼神亦不似平時般明亮柔和,而透著一種刀鋒般的凜冽冷肅。

一句話也沒敢說,女官俯身:“是。”竟自倒退出了門。

屋內辛野裳卻已經站了起來:“你乾什麼?”

楚直道:“什麼耳洞!不許胡鬨!”

辛野裳道:“你才胡鬨!又不是要給你打耳洞,你急什麼?”

楚直眼神帶怒,卻不能將自己的苦衷大聲說出,隻道:“總之不許。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輕有損傷。”他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辛野裳一呆:“這是什麼歪理?那天底下戴耳璫的女孩子又如何?”

楚直說道:“不是人人都做的事就是正理,也不是每個人都做的,你也必須去做。”

“胡……”辛野裳本要嗤之以鼻,但細細一想,這話卻仿佛有幾分道理。

“總之跟你無關。”她話鋒一轉。

雖然辛野裳也不願意打什麼耳洞,但時下女子多是自小就穿的,容時晴當然也不例外,她既然要替代容時晴前往西都,這種細節自也不能馬虎。

楚直難得有點不安,按照上次手臂上的傷來說,若這會兒辛野裳穿了耳洞,隻怕“回去”後的他,耳垂上也會無端端多兩個洞,這成何體統?

屋外又有腳步聲響,楚希正心焦,卻暗暗做足了準備,倘若真的非做不可,那他也隻有一種法子以抗拒之。

誰知,門被輕輕地敲了兩下,然後竟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是我,可能入內?”

來者當然正是容世子。

先前女官被斥退後,即刻便去告訴了容鈞天。

從在回城路上被西都使臣秦興誤認,為逼人耳目,容均天直接將辛野裳接回了王府,派了心腹之人教導伺候。

畢竟要做郡主,還有許多要留意改進之處,不可大意。

辛野裳雖說從小無拘,性情比容時晴要外向的多,但既然她決定要做的事,自有一股不屈韌勁。

容均天其實並不擔心她,知道她不管如何,都會竭儘全力。

所以在聽到女官稟告說辛野裳“大發雷霆”的時候,容世子很是詫異。

當時在他身旁的,是王府的主簿,也是他從小的教習師傅蘇惕,蘇主簿是王府的老人,也是容均天最為信任的謀士,溫泉彆院所發生之事,容均天並未瞞著。

蘇惕聽完後,提出一點:“辛姑娘雖是將門虎女,不容小覷,但若說要對付兩個訓練有素的殺手,自然是不可能的,又怎會將其殺死?而且按照世子所說,那兩人死相極其慘烈……”

容均天道:“我也百思不解,但小裳說她不記得事發經過。”

蘇惕道:“莫非辛姑娘有意隱瞞……或有高人從旁援手?”

容均天來回踱步,想到當日詢問辛野裳時候她躲閃的神色,他卻不肯將此告知蘇主簿,隻搖頭道:“若真有此事,她不會瞞我。”

蘇惕沉吟:“殿下,辛姑娘主動提出要假扮郡主前往西都,雖說暫時解了襄城燃眉之急,但此事長遠看來,怕是不妥,萬一被人看穿……國主豈不變本加厲興師問罪?而且,辛姑娘小小年紀,不諳世事,萬一到了西都,她應酬不當,反而惹禍呢?還有一件……”

容均天道:“請說無妨。”

蘇惕一笑:“辛姑娘本可置身事外,為何主動冒險如此?她會不會有什麼私心,比如為了辛家的門楣,借機……”

“絕不至於,勿要再言。”容均天臉色一沉,斷然否認。

蘇惕看他這樣反應,便打住了,哂笑道:“世子光明磊落,自然不會懷疑辛姑娘,但我身為王府謀士,不管是為王府,襄城,還是世子著想,都要深思熟慮,儘數想到,還請世子見諒。”

容均天神情緩和:“我豈不知?老師是一心為了襄城跟王府,而野裳也是同樣。”

蘇惕緩緩點頭。

就在這時,女官來報。容均天便跟蘇惕道:“王府上下內外,還煩老師多多留意。另外辛府之中,我意欲先讓老師前去告知,唯一擔憂的是重光性情急躁,怕是不願意讓其妹如此。”

蘇惕躬身:“此事交給臣去料理就是。”

此刻,容均天敲了門,裡間卻並無聲響。他略一躊躇,還是推門緩步而入。

屋內,辛野裳端直地坐在梳妝台前,並未起身。

她麵前的銅鏡磨得很亮,光芒流轉,卻不知為何被遮住了大半。

容世子看見鏡子裡辛野裳若隱若現的臉,而兩個人的目光,也自鏡內交彙。

刹那間,容均天屏住呼吸,他發現鏡子內少女的眼神,竟如此冷冽陌生,簡直令他有不能直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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