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一瞬間過於震驚,楚直在朝堂上戛然止住。

雖然早就有所準備,料到辛野裳未必就在東都這邊,但如今所料成真,她卻竟是西川之人,這卻實在又超出了楚直的預期。

在看遍了奉恩所送的備選秀女圖畫後,楚直失望之餘,懷著一絲僥幸,想她興許是在東都之外,可再遠也不至於就飛出東平皇朝去。

不料她非但不在東平,而且在西川,且是在西都後宮。

這實在叫楚直歎為觀止,他豈會想到,自己瞬間離魂,竟能關山千裡?

群臣這邊雖覺著皇叔停的突兀,但卻不敢打擾,隻當他是暫時地停頓而已。

辛野裳卻道:“咦,你看出來了?”她也隨之打量了一番周圍,一笑:“這的確是在西都皇城內,我是今日才到的。”

西都的使者催的很急,他們不得不提早啟程,奉國主之命,容均天親自相送,今日他們才進宮覲見完畢,容均天被安置在館驛之中,辛野裳自然進了後宮。

早在下定決心之時她已經做足了豁出一切的準備,但真正置身於此,仍是忍不住恍然無措。

隨她同行的,是當天在溫泉山莊的春桃,原來那日春桃被甩出去後,隻是暈厥而並無性命之憂,她畢竟是服侍容時晴的身邊人,知根知底,忠心且又謹慎,所以容均天還是叫她貼身伺候。

辛野裳不願意讓春桃看出自己的不安,她不想在這時候露出一點猶豫怯懦,這樣的話,容均天勢必會知道,且更加擔心自己,她絕不會讓自己成為容均天的累贅。

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之下,她不知怎麼,就想到了楚直。

這些日子她刻意不去想楚直,而隻是虔心學些貴族女子的規矩之類,她雖然也是出身名門,但武將之家的門風,跟王府還是大不相同的,需要惡補的自然也有許多。

為儘善儘美不露馬腳,辛野裳絲毫不敢怠慢。

這簡直比她習武還要令人疲憊,往往忙的身心俱疲,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如此倒也好,她沒有時間再去想彆的,比如容時晴,比如楚直,比如她自己的家人。

那日長兄辛重光去尋她,給容均天攔住,在密室之中告訴了重光他們的打算。

辛重光的脾氣暴烈,又向來疼愛妹妹,哪裡肯答應。

身為武將,他願意立即提刀跟敵寇拚個你死我活,也不肯把自己的妹妹推出去。

但正因為是將門之子,辛重光卻又清楚辛野裳替代容時晴這一舉動的意義所在。

畢竟當初,在決定容時晴要去西都之時,他也是極力反對過,但容時晴親自出麵解釋。

其實道理誰都懂,不管他們多能征善戰,足智多謀都好,以現在襄城的兵力跟西都比,那也隻是一個以卵擊石。

而且,襄城畢竟也是西川京內,國主有令,豈能不尊?

難道真的要揭竿而起?那可是大逆不道。

容均天都能舍棄容時晴了,如今輪到辛野裳,難道他就舍不得了?

何況,現在容時晴已經遭遇不測!他又怎能在這時候背棄容均天?

自從老將軍棄世,辛重光再也不曾流過淚,可是此刻他流了淚。

“我答應過父親,會好生照料小裳,這樣決定,比挖我的心都難受。”辛重光站在門口,含淚垂首。

?容均天眼角泛紅:“長兄為父,我豈會不知道?”

這句“長兄為父”對他兩人自然都適用,辛重光想起容時晴,又想想自家妹子,彆過臉去,忍淚道:“就算我肯舍得,那你叫我如何跟母親交代。”

容均天歎息:“我所擔憂者隻有你而已,至於夫人,回頭你同她說明便知。”迎著辛重光不解的目光,他解釋道:“辛夫人一向深明大義,縱然她心中千般不舍,也絕不會阻止。”

確實給容均天料中了,辛母得知消息後,久久不曾言語。

辛重光在跟前跪了一個時辰,辛夫人才起身將他扶起:“裳兒主動請纓前往,我心甚是安慰,她從小便不同於尋常閨閣中人,若不是女兒身,早跟你一起上陣殺敵出生入死去了。此番她替代郡主去西都,又何嘗不是一次出征?她背後便是襄城跟整個西川。”

辛重光極為意外:“母親!”

辛夫人道:“東平皇朝虎視眈眈,一直不忘侵吞西川,而國主一直忌憚襄城跟世子,此番若不獻郡女而起刀兵戰禍,東平必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候就不僅僅是襄城一處受災了,此時縱然有千萬不滿,也應以大局為重。難得裳兒深明大義,你我自該成全她這番忠烈之心。”

“母親……”辛重光這才明白容均天那番話的意思,淚湧如泉,頓時又跪了下去。

——“皇叔?”

大概是楚直這“靜默”的時間有點長,在他對麵的司徒大人忍不住喚了聲。

楚直轉頭,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並未搭腔。

司徒頓時噤若寒蟬。

楚直暗中深深呼吸,方道:“各位若有主張,亦可上書。此事改日再議。皇上。”他轉頭看向皇帝。

皇帝心裡還記掛著方才他們說的那個鎮國公主,聞言忙道:“若無他事,今日退朝。”

楚直緩步向外走去,身後文武百官緩緩跟上,且走且商議時局,也有人看著皇叔那端直孤冷的背影,隻當他是高傲依舊,目無下塵。

可誰也不知道,此刻的皇叔正神遊於他們剛才提起的西川皇宮。

楚直打量自己身上衣著,一襲川錦精致非凡:“你好像不太高興。”

辛野裳道:“你又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