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瞟了竇晟一眼, 又回頭看向彈幕，涼涼。
-什麼情況？
-隔壁某導？
-弦上少年？
-弦少現在什麼進度了？
-好像另請高明了
-所以瀾崽當初是和導演談崩？
-豆子豆子，展開講講
竇晟打了個哈欠, “我就隨口一說，你們少起哄啊。就認那一個合作是不是？找謝瀾接洽的多得是。”
“……”
認真的麼, 哥。
謝瀾清了下嗓子，“還是安安靜靜看番吧。謝謝製作人，我等會看看私信。”
好在彈幕沒有過多在意這個小插曲，謝瀾和大家一起看完結局, 又聊了兩句就借口明天有課下線了。
他關閉推流, 把雎鳩從微博私信裡扒了出來。
【《少時》第二季在籌備中, 我們會重金投入到這個潛力項目中。你有興趣負責片頭片尾編曲嗎？之前你和靈犀那邊的合作情況我們也了解了一些，這次可以發揮你的長處, 編寫歌曲主體, 開放一部分調整權限給我們。當然，會讓你監修。價格方麵，不會低於《弦少》的報價。】
“這還算有誠意。”竇晟嘖了聲, “吃一塹長一智，我剛才查了一下，這人口碑不錯, 從前跟天涯神往有過合作的音樂和美術製作人也都對這家公司評價不錯。”
謝瀾嗯了聲，回複了自己的微信號, 約時間和對方細聊。
明天就是省訓營最後一天, 竇晟在房間裡衝刺剪輯假裝男友的視頻, 謝瀾獨自跑出來到走廊上, 接了個電話。
他用手遮著嘴和話筒, 聲音壓得很低。
“嗯, 就這周末下午，租四個小時。”
“不需要工作人員。我發給你的清單都能提供嗎？”
“就我一個人去。嗯好的，到時見。”
電話掛斷，謝瀾籲了口氣，透過宿舍門的玻璃往裡瞄了一眼。
竇晟正專注地盯著屏幕剪片子，修長的手指搭在鼠標左鍵上，輕快地點擊。
還好，沒發現外頭的動靜。
他剛鬆了口氣，手機就滋滋地震動起來，是車子明拉的秘密小群：豆豆沒了。
顧名思義，群內無豆，是大家討論給竇晟生日禮物的秘密組織。
車子明往群裡甩了一堆鏈接：“戰友們，今年的禮品清單怎麼樣？”
清單很雜，有單反鏡頭、麥克風、帆布包、貓咪健康險、《教你拍出最美的男女朋友》……
-鯡魚：認領單反鏡頭
-拿鐵咖啡：那我認領麥克風
-車厘子：我認領背包吧
-午後葡萄冰：等等，你們這麼輕易就決定了？
-車厘子：不然呢？隨便買買都是給他臉了
謝瀾對著群聊有點發懵。
禮物都是挺適合竇晟的禮物，但身為男朋友，他並不想混在這群人裡。
-狗子旺旺：看價格，我好像隻能認領《教你拍出最美的男女朋友》。午後葡萄冰，謝瀾覺得行嗎？
那本書確實是價格最親民的，謝瀾回複道：“隨便啊，問我乾什麼？”
-狗子旺旺：就是隨口問問，彆多心哈哈。那我就這個了。
五個禮物被挑走四個，隻剩給謝瀾一個“貓咪健康險”。他一臉迷惑地點開，發現那竟然是一份真實的寵物保險，彆人送竇晟還湊合，他這個男朋友送就很離譜。
-車厘子：謝瀾送貓咪健康險吧，怎麼樣？
謝瀾麵無表情回複：“好棒，我就送這個了。”
-車厘子：歡呼jg
-車厘子：那就這麼說定了啊，按照往年習俗，把這些禮物混在一個盒子裡，不署名，我們之間友誼都是均等的，絕不內卷。
-狗子旺旺：竟然是這種玩法嗎？那我好像有點蹭大家便宜，尤其是蹭負責買單反的鯡魚便宜
-鯡魚：無妨。錢在我這並不值錢
-狗子旺旺：那誰負責統籌？說好不內卷，萬一有人偷偷多塞禮物怎麼辦？
群裡忽然靜默了片刻。
謝瀾正在網上查“內卷”是什麼意思，戴佑的消息從頂端彈出。
-拿鐵咖啡：這好辦，把統籌的工作交給老實人。我提議謝瀾來收集，不允許任何人偷偷多送。
這不正好。
謝瀾鬆了口氣，很淡定地回了個嗯字：“交給我，大家放心吧。我絕不允許任何偷偷多送禮物的事情發生。”
除了我自己。
眾人無知歡呼：“好耶。”
第二天一早，省訓閉營考的成績單貼在了黑板上。
謝瀾跟竇晟擠進人堆裡，一起看著那張輕飄飄的紙。
第一謝瀾，滿分。
第二竇晟，92。
第三耿瑞，91。
第四李越寧、戴佑並列，88。
老馬和兩位教練在走廊上站著聊天，老馬滿麵春風，抬眼瞟見謝瀾，衝他挑了挑眉。
耿瑞在謝瀾身後感慨道：“大佬，數論大題那麼難都做出來了？”
謝瀾收回視線嗯了聲，“這半個多月一直在練這塊，肯定要有效果的。”
“……這個肯定在一般人身上不能成立。”耿瑞麵帶土色，長歎一聲，“我是個一般人。”
眾人都在議論聯賽，討論完成績就討論小道消息，謝瀾從人堆裡往外擠，聽人說從省訓結營考開始，就已經會有高校招生辦關注尖子生。
他和竇晟從屋裡出來，見李越寧站在走廊，正在和康教練說話。
康教練講課時不苟言笑，但估計因為結營了，神態變溫和許多。
謝瀾走過去，剛好聽到他低聲對李越寧道：“你和戴佑都不錯，其實這屆競賽生整體挺強的。不要有太大壓力，也彆太盯著彆人。聯賽名額是說不準的事，對你們大多數人而言隻是多一條路而已。我聽說你是全科選手，高二一整年都是學年第一吧？”
李越寧嗯了聲，“謝謝教練，我明白的。”
老馬在一旁驚訝道：“一直是學年第一啊？真好。我們謝瀾隻能寄希望於競賽了，海歸兒童語文實在衝不上來，怪讓人心疼的。”
“嗯？”李越寧愣了愣，“語文？”
老馬笑笑，“你怕是沒有領悟過被謝瀾語文支配的恐懼。”
謝瀾和竇晟刻意停在後麵，等李越寧走了才上前。
竇晟一見老馬就不悅道：“安慰彆人需要拉謝瀾的短處麼？”
老馬有些驚訝地反問，“謝瀾語文不好是短處麼？”
竇晟一噎。
他下意識扭頭看向謝瀾，“我可不是那個意思。”
謝瀾瞟了他一眼，把掛在肩膀上的書包往上提了提，“我聽見你說什麼了。”
“……”
竇晟茫然地張了張嘴，愣是沒搜刮出多一句解釋。
老馬老奸巨猾地衝竇晟笑了笑，又扒了一下謝瀾肩膀，“你跟我過來，有幾句話問你。”
走廊另一頭空蕩安靜，謝瀾站在窗邊，聽老馬問他道：“你回國前入圍過io？”
“嗯？”謝瀾晃了晃神，“啊，是啊。”
老馬歎氣，“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沒跟老師們說過？”
謝瀾目露茫然，“沒說過嗎？”
“你隻說你參加過ac，成績還可以。”老馬蹙眉道，“但沒說ac的百分比分布在前1，也沒說你在國外已經入選國家隊，準備參加國際比賽了。”
謝瀾哦了聲，“那可能是忘了，剛開學時考試考得有點懵。”
“……”
老馬氣樂了，搓了搓臉頰歎道：“行吧。今天教育局老師突然來問，我像個傻子似的什麼都不知道，這事搞的……”
謝瀾有些驚訝，“教育局？”
老馬嗯了聲，“估計是受到了高校招生辦委托。”
老馬沒再往下解釋這種背景調查意味著什麼，他站在窗口似乎有些出神，讓人看不出情緒。
謝瀾猶豫了一會，正要說走，老馬忽然回眸朝他看過來，語氣有些猶豫。
“你和竇晟……”
“嗯？”
謝瀾心裡的弦一下子繃緊，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地捏緊。
老馬似乎有些掙紮，停頓了許久才接著問道：“你和竇晟下一步規劃是什麼？”
“我們？”謝瀾心跳幾乎停止，不知該怎麼答，隻能含糊道：“我想去t大學數學。竇晟……不知道，他肯定也要去前兩所吧，但不知道要考什麼專業。”
“這樣啊……”
老馬籲了口氣，不知是釋然還是感慨。
氣氛有些微妙，謝瀾忍不住問道：“老師……問這個乾什麼？”
“沒什麼。”老馬擺了擺手，從兜裡摸出手機來，“我是剛好想到，我前幾年帶出好幾個去t大的學生，你要是想去t大可以提前加個好友，有事方便谘詢。”
“啊，好啊。”謝瀾長鬆一口氣，連忙掏出手機道：“我加他。”
老馬推來的名片，頭像是寶可夢裡的妙蛙種子，昵稱是真名，何修。
“這個是最靠譜的一個了。什麼事都可以問他，學習上，生活上，人生選擇……反正都可以問他吧，很多事情他都經曆過的。”老馬口吻雲淡風輕，抬手在謝瀾肩上拍了拍，“準高三了，聯賽也近在眼前，還剩一小截暑假，好好養狀態。”
“嗯。”謝瀾瞅了兩眼那個頭像，“謝謝老師。”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老馬今天有點話裡有話。
但以他粗淺的中文對話能力，不足以消化那些潛台詞。
下午講評完試卷，今年的省訓就徹底告一段落了。
大家站在英中校門口互相道彆，有人跟著一起磨蹭了一會，但更多人急匆匆去趕車。謝瀾和竇晟拎著東西從校門出來，剛好碰見耿瑞和李越寧一起打了一輛出租車。
“拜拜啊。”耿瑞戀戀不舍地衝他們揮手，“大佬們有緣再見！”
竇晟隨意地衝他擺了下手。
李越寧看著謝瀾，似是有什麼話想說，但欲言又止半天，隻低聲說了句“聯賽加油”。
“你也是。”謝瀾笑容平和，“加油啊。”
等車開遠，竇晟一秒垮下臉，勾著他的肩膀說道：“跟我說加油，快，不然原地生氣。”
“……”謝瀾無語地扒拉開他，“不跟你說。”
竇晟皺眉，“為什麼不跟我說啊，給我也加個油啊。”
“就不加。”謝瀾徑直往前走，伸手攔車。
竇晟一下子攥住他伸在空中的手。
出租車靠近，謝瀾趕緊掙開他，拉開車門。卻不料剛剛坐進車裡，又被某人小動作捏住指尖。
“男朋友行行好，給我今晚的打工計劃加個油。”竇晟湊近他耳邊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