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大了，不僅僅增加了人生的閱曆、做事的經驗、學識的積累和養氣的功夫, 增加的還有臉皮的厚度和不要臉的程度。拋去萊恩自己的經曆不說, 僅僅是這一生遇到的老人, 有可愛慈祥的奶奶, 有知識淵博、不斷進取的麥克亞大師……這些積極正麵的人物差點兒讓他忘了, 世界上也有麵目可憎的老頭兒, 不是每個人年齡增長後都會變得平和，有些人會變得更加可惡，比如這位叫做凱西·道爾頓的人，真是不配擁有道爾頓的姓氏。
在萊恩初露鋒芒的小手段裡, 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親戚們腦袋有些懵, 孩子的哭叫聲中是他媽媽連番的毫無意義的嘟囔, 也許是在漫罵、也許是在安慰，聲音非常非常小，壓根就不敢讓萊恩聽到。族叔凱西·道爾頓慢慢反應了過來, 從鵪鶉成了揚著脖子的杜鵑, 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上上下下地看著萊恩, “你是誰？”
萊恩微笑著介紹自己, “萊恩·史密斯, 我和奧斯頓是合法夫妻, 這兒是我的家。你們想借著我家下蛋, 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你！”凱西·道爾頓老臉一紅, 不是自己的目的被揭穿了的羞愧, 是奧斯頓竟然結婚了的惱怒, 他抬起胳臂顫抖地指著萊恩，因為憤怒和好好的計劃即將落空的恐慌使他顫抖。
“我和奧斯頓即將擁有自己的孩子，就不勞眾位費心了。”萊恩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非常愉悅地欣賞著一張張震驚、失望、扭曲的臉，“各家的孩子還是帶回去吧，要是以後表現好，為家族出力了，我和奧斯頓會資助、提供成長的空間，如果表現不好……”他勾起嘴角，視線的溫度一點一點冷了下來，“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社會垃圾的一百種清除方式，不要給我們家丟臉，給道爾頓家族蒙羞，不要勾結外人挖自家的牆角，不要以為彆人給了仨瓜倆棗就是天大的恩惠，一邊年年享受著家族基金提供的高額收入，一邊躲在家裡麵罵娘，罵給的太少。嗬！”
在萊恩的強大氣場下，彆人說不了半個字，他可是駕馭過千軍萬馬，在議會上與老政客舌戰的人，不過是一群認識不清自己、被人攛掇了幾下就跳出來的小醜，不值得他多費工夫。不知何時原初走了進來，安靜地守在一邊，等萊恩伸出手示意，他打開投影功能，全息投影在小會客室的中央出現，裡麵是老頭兒凱西·道爾頓鬼鬼祟祟和人接頭的畫麵，清晰的說話聲毫無保留地傳了出來。
“趁著那人年過四十還沒有結婚，你們可以行動起來了，過繼的事情彆忘了。”
“不用你提醒，這個我會做。你確定奧……短時間內不會結婚？”
“當然，要是不放心，我就做做手腳，不讓他適配成功。”
“那就好。”全息投影裡，戴著口罩、鴨舌帽的凱西滿意地點點頭，“我挑戰族長的權威可是冒了風險的。”
“知道，五十萬星幣打你賬戶上。”
“來路要乾淨。”
“你放心。”
“……”
“……”
萊恩也是第一次看這段視頻，斂下心中深思，他看了一眼原初，內心有些無力，原初究竟在星網上乾了什麼啊，這麼私密的畫麵肯定是潛入帝國安保信息庫得到的。
帝國安全部在夏娃市內裝了許多監控，遍布各種角落，海量視頻由人工智能管理，其部門內的人都不一定知道究竟有多少視頻、視頻內有些什麼內容，這是七百多年前戰爭遺留下的產物，是帝國情報部門改組之後的成就。
原初黃色眼睛閃爍，表現得非常淡定。
萊恩手指輕點扶手，在老頭兒凱西·道爾頓坐立難安、臉色驟變中淡淡地說道：“按照先祖遺訓，勾結外人謀奪自家產業的，其本人及子孫無權享受家族基金會的收益，繼承自族中的產業歸還本家。我看看……”
原初做事靠譜，調查畢維斯·道爾頓的同時其他親戚也沒有放過，現在所有人的資料都剛剛發到了萊恩的個人終端，他打開個個人終端開始查看，本家勢弱的道爾頓家族擁有旁係加起來有一百二十二人，乍聽起來數字挺大，一百多號人打麻將可以組幾十桌，但和其他傳承自七百年前的家族比，太少太少了，光一個古斯塔夫家族嫡係旁支大小人物加起來就有一萬多人。
道爾頓家族不是所有人都看著本家這麼點兒東西的，利用本家給的資金自己創業、發憤圖強的不在少數，還有不少人供職於軍中，他們都是奧斯頓的助力。有好有壞，人就是這麼複雜，坐在小會客室裡的就是那麼一小撮壞的，而且壞人就如同韭菜，割了一茬又長一茬，討厭至極。
“凱西·道爾頓名下財產……”
萊恩一一讀了出來，和著全息投影裡傳出來的聲音，老頭兒凱西的臉色乍青乍白，他明明藏得非常好，約見的地方是在偏僻的小酒吧裡，還做了偽裝，怎麼會有視頻資料？許多在老婆、兒媳婦名下的產業，怎麼也被翻出來了？
“這些產業大大超出了你的購買能力，誰給你的？古斯塔夫，布羅姆菲爾德，李家，還是彆的誰？”萊恩淡笑著看臉色蒼白的凱西，“看來，沒有了本家的幫助，你們照樣過得很好。那好，我們就根據先祖遺訓，收回了，嘖嘖，凡是姓道爾頓的一家一個月有三千五百星幣的補貼呢，還能夠在家族企業裡麵入股，這可不是小數目。”
如果努力一些，完全能夠在高消費的首都擁有不錯的生活。前提是，一家四口人的標配，如果生孩子太多，那萊恩就收回自己想的“不錯的生活”的想法。
“不，不，不……”凱西·道爾頓猙獰著麵孔，乾瘦的手抓著沙發扶手，深深地凹陷了進去，“你沒有這個權利。”
“我有。”萊恩再次強調，“我和奧斯頓是合法的夫妻，我有權也有義務維護族中安定。”
嘀嘀嘀——
凱西的個人終端接二連三地傳來了提醒，他低頭看了過去，臉上出現了片刻的茫然，茫然過後就是頹廢，整個人瞬間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樣癱軟在沙發上。坐得近的畢維斯往他的個人終端看了一眼，發現是數份律師通知，通知族叔他名下繼承自道爾頓家族的產業被收回，包括但不僅僅是他們現在居住的市中心的三百平米大平層、亞當市的三個門麵、紅珊瑚星域某種植星兩個等等。除此之外，族叔家每個姓道爾頓的失去了基金會的庇護，分家另過之後就沒法得到補助，投注於家族產業的股份被凍結……
畢維斯驚恐地看向萊恩，這個男人不過是須臾之間就把族叔一家搞定。擁有如此手段，史密斯是什麼隱世大家族嗎？萊恩·史密斯究竟是哪裡來的人物？他慶幸，自己今天帶女兒過來不是為了本家的一切，隻是祈求侄子能夠幫幫忙，娜娜想上的藝術學院、想拜大教授為師，有家族引薦是最快最好的方式，希望得到本家的幫助。
不然，做過錯事的畢維斯羞於進入本家大門。
“大家有什麼想法嗎？”萊恩微笑著看眾人，“我這邊還有一些好玩的視頻，如果你們想看的話，我可以都放出來。你們中有些人還是比較聰明的，沒有答應對方的要求，但是觀望……嗬嗬，以為我們是傻子嗎！說，都是什麼人和你們接觸的。”
“我、我不知道。”抱著熊孩子的媽媽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囂張，瑟瑟發抖地看著萊恩，“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隻要能夠把兒子過繼給奧……將軍，就能夠得到五千萬星幣。”
萊恩輕點頭，看向了彆人，那些人乖覺，一一說了出來，都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對方做事細致，用的人經過原初調查都是背景簡單青白、毫無聯係的，這手段很像古斯塔夫家的，如果是彆人不可能什麼線索都不會留下。萊恩心中有了計較，站了起來後衝著所有人點點頭，“記住，與外人勾結，將失去你們享受的屬於姓道爾頓的一切，他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對了，好好教育孩子，如果放出來丟了道爾頓家族的臉，我就讓你們徹底沒臉，皮肉傷的那種。還有，我問你們，奧斯頓是什麼人？”
“掃……”亂畫牆壁的熊孩子竟然還想著搶答，一把被他媽媽捂住了嘴巴，但這還是不省心，熊孩子竟然不服氣地咬他媽媽的手，用的力道不對，血一瞬間流了出來。
萊恩再問，“奧斯頓·道爾頓是你們什麼人？”
“族長。”
“將軍。”
“大英雄。”
“我們的庇護者。”
稀稀拉拉的聲音陸續傳來，萊恩不是很滿意，“你們說什麼？”
“奧斯頓·道爾頓是我們的族長！”
“受世人仰慕的大將軍！”
“為我們提供了庇護，是我們的依靠。”
“是戰勝蟲族，是全人類的大英雄。”
萊恩這下滿意了，和藹地看向那些孩子，話卻是對他們的父母說的，“我會不時派人抽查，詢問孩子們對本家的看法，如果讓我不滿意，打人卻不會出現傷口的方法我知道一千多種，可以慢慢教給你們。”
眾人靜若寒蟬，看萊恩的目光宛若看著魔鬼。
魔鬼·萊恩還說，“我的意思好好傳達下去，適用於所有族人。好了，就此解散吧，本家日子也不好過，要養的廢物太多，就不請你們吃晚飯了。”
大家巴不得，撒丫子跑得像是身後有猛獸攆著。萊恩不會讓他們慌不擇路下驚擾到奧斯頓，已經安排了家務機器人管理，保證他們走“直線”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老宅。有人走了，有人卻留了下來，有癱軟在沙發上的凱西，也有另有所求的畢維斯父女，萊恩暫時沒有看畢維斯父女，而是踱步到凱西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位目前在族中年紀最長的人，“你們家的幺蛾子真是層出不窮，你哥哥三年前挑事兒被奧斯頓處理掉，你又開始了，全道爾頓家族的反骨都長在你們家了嗎？”
不過是十幾分鐘，凱西看起來更加蒼老，他慘淡一笑，“憑什麼你們可以當將軍、當指揮官、當英雄，我們卻隻能夠當普通人。詹姆·道爾頓當年指揮失利，害了秦鋒大帝，這份過錯最後憑什麼我們這一支要承擔苦果，再也沒有辦法翻身。”
萊恩不了解其中過去，但他可以猜測，“因為詹姆通過努力重新站了起來，而你們那位先輩自己不努力、隻會怪彆人。既然你說不給你們機會，好，你們家今年有三個滿二十的，不用去想就業出路了，全都參軍，這是道爾頓家族的根本，就連奧斯頓也是一步一步從小兵走到今時今日這個地位。隻要他們肯努力，晉升不在話下，為了軍功，圍殺海盜、對抗蟲族，好兒郎要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
凱西瑟瑟發抖，“不行，他們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