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升, 月輝落於枝頭,油綠的樹葉蒙上了銀亮的色澤。風徐徐吹過,樹葉婆娑輕響, 似精靈在夜間喃喃細語,輕聲歌頌著小風皎月、陽光雨露……高木在牆上落下偉岸的影子, 如捍衛者一般守護者屋子裡的人。
忽而,窗簾被掀開,一隻手指修長的手拉開了一點點窗戶, 讓室內的空氣能夠流動。手的主人轉身, 掀開的窗簾從他肩頭滑落, 輕輕擺動,帶著樹影一起蕩漾起了午夜的悠然夢鄉……能夠睡覺就好嘍, 團團長牙了, 有些低燒, 不舒服的哼哼唧唧,但精神倍兒好,十一點半毫無睡意, 抱著小兔子玩偶坐在床上, 額頭上貼著退燒貼, 圓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還有些發燒後的水潤看著爸爸和爹爹。
在大床邊支起了一張小桌, 萊恩做了兩碗紅燒牛肉麵端了上來, 空氣中滿滿的麵香味, 不開開窗戶散散味道, 香味會更加濃鬱。家裡麵吃, 肉絕對大塊,萊恩隻是在肉裡麵放了醬油增色、蔥薑料酒去味、鹽糖提鮮,多餘的作料什麼都沒有放,因為肉質本身就非常新鮮鮮美,做出來的牛肉塊絲絲入微,蓋在手工做的拉麵上,讓人看了食指大動。
這頓宵夜絕對是營養十足,還有煎蛋和燙青菜作為配角。
萊恩招呼著開窗戶的奧斯頓坐下,“剛出鍋的時候最好吃,放久了麵就沒有筋道了。”
奧斯頓在桌邊坐下,有些難為的看著仍然毫無睡意,相反看起來越來越精神的團團,“團團看著呢。”
“他又沒法吃。”
團團張開小口,“啊~”他盯著爹爹筷子裡的麵條,他想吃。
萊恩逗他,“爹爹給你嘗嘗味道,你就睡覺好不好?”
抽抽小鼻子,好聞的味道讓團團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伸長了脖子又發出一聲,“啊~”他還以為爹爹會把筷子裡的麵條送到自己嘴裡,但是等了半天,卻發現爹爹把麵條送進他自己的嘴巴裡了。
啊啊!
團團用小腳敲床,他好氣哦。
奧斯頓被團團的反應逗笑了,眼中的擔憂沒有去掉半分,“你先吃,我再哄哄團團,說不定這回就睡了。”
“不會的。”萊恩無奈地瞅了一眼眼睛晶晶亮的兒子。
折騰人的小東西從下午兩點開始低燒,體溫時高時低,喊來了家庭醫生隻是說孩子長牙引起的,好好休息、補充營養,緩過了這陣子就好,不需要打針吃藥,孩子自身的免疫力就可以抵抗一切,吃藥反而無助於孩子的成長。話雖如此,第一次當爸爸、也在學怎麼當家長的萊恩和奧斯頓哪裡能夠放下心來,戰場上穩如泰山的兩個人對自己的孩子手足無措了,站著哄、坐著哄、躺著哄,到院子裡走著哄,務必讓小祖宗睡著了好修養。
團團一開始也挺給麵子的,下午睡了兩個小時之後起來喝了點兒奶,再哄著睡覺就不行了,水汪汪著眼睛要抱、要摟、要他的小兔子……再然後,就是現在了,抱著小兔子委委屈屈地坐在床上,看著爸爸和爹爹吃麵麵,好難過。
可是讓睡覺……睡覺那是不可能的!!!
萊恩和奧斯頓已經做好了長時間“作戰”的準備,吃點兒宵夜提高一下戰鬥的實力。
奧斯頓歎了一口氣,“你說得對,要是哄哄就睡了,我們現在也不吃麵了。”
“先吃,吃完了孩子就不看著了。”
奧斯頓覺得有些道理,拿起筷子挑起麵條……“啊啊啊!”團團急了,吃東西怎麼可以不帶上他,生氣地扔掉小兔子,團團小手按著床撅著屁股努力趴了下來,成為四腳獸他手腳並用地爬到了爸爸的身邊,他不要爹爹了,不給自己吃麵麵,哼。
奧斯頓和萊恩對視一眼,兩個人不再動,坐等孩子的變化,看小家夥究竟要乾什麼。團團哼哼唧唧了幾聲,可憐巴巴地歪頭看著爸爸,可爸爸就是不來抱自己,生氣地鼓鼓小臉兒,他伸出手扶住爸爸的手臂,“啊啊……”軟軟地喊了兩聲,吸引著爸爸的注意力。
奧斯頓手虛扶在孩子的身下,柔聲地問:“團團要乾什麼呀!”
“咿呀!”吃麵。
如果奧斯頓聽得懂嬰兒語的話就知道自家孩子對吃食是多麼的執著,可惜大人長大後就失去了這項技能了,語言不通,隻能夠笑著說:“難道是肚子餓了?那我們喝奶奶怎麼樣?”
團團好急啊,不懂為什麼爸爸就是不懂自己的呢?繼承自兩位父親的果斷讓他立刻做出了動作,撲騰著往爸爸的懷裡麵跳,奧斯頓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孩子,接完了才籲了一口氣,“好險,這孩子說跳就跳,一聲招呼都不打。”
坐於對麵,一碗麵都吃掉了大半有些吃味啊,向奧斯頓“投訴”,“他都不來撲我。”
“咿呀!”終於坐到爸爸懷裡麵,離著麵碗更近一步的團團高興地眯了眯眼睛,抬起小手就要去抓,但他眼睜睜地看到麵碗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被爸爸抱起來了!“啊啊啊啊。”團團拍打著爸爸的手臂,小腳蹬來蹬去,一點兒也不老實,他要坐下來!
奧斯頓想要把孩子送到萊恩那兒的,但小家夥不配合隻能夠放棄,重新坐下,低頭看著眼睛亮晶晶、神采奕奕的團團,納悶地說:“這是發燒的小朋友應該表現出來的行為嗎?”
“我們團團特立獨行。”萊恩加快速度吃光麵條,拿起麵碗一口喝乾裡麵的麵湯,麵湯是牛骨熬的清湯,隻要放上一點點鹽和蔥花就很好喝,更彆說放上紅燒牛肉的了,絕對不能夠浪費。吃完了抽一張買麵紙擦乾淨嘴後他站了起來,去接奧斯頓懷裡麵的團團,此刻團團正集中注意力看著麵碗,小鼻子裡都是有彆於奶粉的味道,特彆抓人,實在是分不出心去注意自己究竟是在誰的懷裡,等發現爸爸跟前的麵碗離自己變遠了,團團哼唧了一聲,“冷著”一張臉生氣了。
兩個爸爸忽然就意識到,也許他們的兒子對麵條真的很感興趣,不是他們會錯意了。
“我試試。”空出手可以吃麵的奧斯頓夾了一條麵條起來,發現關注著麵條的團團張開了小嘴,一副期待的樣子。奧斯頓不由得笑了起來,“還真是這樣,是個小吃貨嘛。”
“你現在可沒法吃。”萊恩伸出手碰了碰團團的嘴巴,都摸到口水了,“你先把牙齒長出來吧。”
團團伸了伸舌頭,這是他嗦口水聲音。
萊恩和奧斯頓都忍不住笑了,小饞貓大概也就是這樣了。
為了安撫孩子,奧斯頓想出了個辦法,自己吃一口麵條就往團團嘴邊送一次,團團會張大了嘴巴接,嗷嗚一口咬住,卻不知道爸爸的手速是他的小嘴巴合上的速度趕不上的,小嘴巴嚅動著就是咀嚼著一團空氣,但味道殘留在鼻尖,仿佛就是知道了。可見,小孩子走的最長的路就是家長的套路。
等奧斯頓吃完了,團團也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好騙,等吃過輔食,知道用牙齒咀嚼是什麼感受後,這一招絕對不能夠用。
“以後吃燒烤,吃火鍋,就要避著點兒了。”萊恩做如此總結。
奧斯頓用筷子沾了沾麵湯,在兒子的小嘴上輕輕的點了一下,“怪可憐的,陪我吃了一碗麵卻什麼都沒有吃到。來,團團,嘗嘗味道好了。嘗過了,我們就睡覺。”
筷子碰過的地方讓團團“哦”了一聲,驚訝地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一下,驚為天人!味道,這就是味道,他感受到了什麼呀?!團團保持著驚訝的姿態,小舌頭不時舔兩下,直到嘴邊的味道一點點都沒有停下。這要是長輩在,估計就要和奧斯頓、萊恩好好說說,讓孩子嘗了味道後以後喝奶可就要哄了,畢竟奶的味道不是牛肉麵可以比的。現在沒有長輩,萊恩和奧斯頓帶孩子也是自我的嘗試,隻要在醫生的允許範圍內,還真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明天公審,去嗎?”奧斯頓問萊恩。
“史塔克翻案”事件從七百年前牽扯到七百年後的當下,如同從紛亂的毛線裡麵抓出了一個線頭,抓著“線頭”向上提,扯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以至於專案組裡麵的組員也越來越多,抽調的組員涵蓋了許多部門,已經不拘泥於公檢法,有財政、教育等等。調查出來的事情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已經不是什麼家族或者什麼人想要插手就可以避免被禍及的。
奧斯頓承認,此事初他推波助瀾過,暗中引導過調查方向,他還知道這麼做的不隻是他一個,看事態不對他及時收手,現在看來絕對是正確的選擇,有多少人沒有及時抽身已經成為了這場從上到下的政治雪崩中的殘骸。
也許有人想到了,也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們目睹或者參與或者促成的不僅僅是“史塔克翻案”,更是一場帝國政治體係的大變革,一場由上至下的大變革,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受人控製,隻能夠眼睜睜看著事態變化,是往好的方向還是往壞的方向,會對整個國家造成什麼影響,現如今都不好說。
隻能夠說一句,事在人為吧。
在曆史洪流中,眾生皆是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