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四十五章 台風來嘍(1 / 2)

大刁民 仲星羽 5476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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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已經有過兩次台風預警,但對西湖都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這次的台風“桑卡”卻來勢洶洶,席卷東閩和浙南兩省後,又馬不停蹄地奔著浙北而來。秋高氣爽的天氣,一下子便變了臉,如萬馬奔騰般的烏雲飛快地在城市上空掠過。等狂風卷起路上枝葉,雨便來了 。風勢極大,不斷有行人的雨傘被風刮斷,大家隻好不出門,實在要出門也隻能裹著雨衣。大風大雨中,一個踉蹌的身影從公交車上跌撞著下來,腳步蹣跚地向著附近的一處小區走去。從五樓躍下時,在每層陽台上都借了力,木荊倒也沒有因此受傷,但與那警察的拳勢實在太過霸道,哪怕大半的力道已經自已消解,但還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內傷這種東西,西醫是看不出的,他隻好在附近的私人中醫館抓了些藥,讓醫館直接給他熬成了汁液裝袋,出門便碰上氣勢凶猛的台風和大雨。拖著一身濕漉漉的衣服進電梯時,少婦懷中抱著的孩子看了他一眼,便被嚇哭了,少婦也不敢多像這個仿佛從地獄裡走出來的人一眼,還沒到自家樓層,就隨意摁了一個最近的樓誌數字按鍵,逃一般地離開電梯轎廂。

他從來不在意彆人怎麼看待自己,進門脫了全身上下的濕衣服,找了條乾毛巾擦乾身子,又將一袋藥剪開,倒進碗裡,放在微波爐裡轉了一分鐘,三室一廳的空間裡頓時彌漫一股濃鬱的中藥味。喝中藥前,他拿起手機,給一個號碼發去一個隱晦的字母,這是約定好的暗號,代表任務失敗。當然,這是他第一次任務失敗——事實上他從五樓一躍而下後,並沒有立刻離開那個小區,而是轉了一圈,在附近一處服裝店換了身衣裝,又到了小區門口,眼睜睜地看著幾名警察將梁家姐弟都帶走,他本想跟蹤警車,卻不料對方異常警覺,才兩個紅綠燈便發現了自己,花了幾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將“尾巴”甩掉,這兩日並沒想回“家”,而是輾轉了兩處快捷酒店後,才敢到這處安全落腳點暫時棲息。

短信發出後猶如石沉大海,他知道湯林陽一定看到了,至於接下來他會如何應對,便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了,自己隻是個棋子,運籌帷幄,那是棋手的事情,他自問自己還沒到那種決勝千裡的地步。他先吃了一杯泡麵,這才喝了中藥,之後便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沉沉睡去。

窗外,風雨飄搖,仿佛末日即將來臨。

台風還沒有來的時候,老人便將滿院子的花草一盆一盆地移入花房,鋼化玻璃的房子久經風雨考驗,此時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遠遠地坐在三進院落的書房裡,隔得老遠,聽不到聲響。他手裡拿著一枝狼毫,吸飽墨汁後便在宣紙上自如揮灑,片刻後,筆力蒼勁的四字躍然紙上:成王敗寇——一個“寇”字,棱角分明,暗含殺機。他看了一眼書桌上的手機,這是一隻今天之前從來都未曾響過的手機,但剛剛這隻手機響了。他看到了木荊發來的字母,麵不變色,隻是拿起木上的筆墨紙硯寫了那殺機四伏的大字。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他通讀《二十四史》,豈會不明白這個最簡單樸素的道理?他擱筆,負手站在書房的門前,觀雨聽風,一臉嘲弄之色,良久,才回到書桌前,將那隻手機放回書桌裡,又從最下方的抽屜裡取出一隻手機,發了條短信。

此時最安全的地方應該就是曾經危機重重的龍井山莊了,李雲道給梁家姐弟安排了一棟彆墅,簡單交待兩句後,留下兩名刑警在客臥值班,便獨自離開。連續兩日,李雲道都沒有出現,白天梁以潔用輪椅推著弟弟在莊子裡轉了一圈,這裡遠離城市,綠蔭蔥蔥,空氣清新,弟弟自然很喜歡 ,加上重新住回彆墅,雖不似原先的梁家彆墅那般奢華,心思簡單的弟弟卻依舊開心不已。入夜,弟弟已經睡了一覺醒來,卻看到姐姐靠在窗邊,迷茫地看著玻璃上的水珠,忍不住問:“姐,怎麼不睡?”

“以單,你說我們的惡夢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台風一來,氣溫陡降,雖然沒有開空調,梁以潔還是覺得有些冷,她將毛毯披在肩上,看著這兩日明顯心情燦爛了許多的弟弟,不禁有些感慨自己的無能,如今自己不單單要報仇,還要儘可能地多賺錢,這樣才可以給弟弟提供他最為熟悉的生活環境,醫生也說過,在熟悉的環境裡生活,對弟弟的康複有很大的好處。

梁以單眨著眼睛看著自己這位性子倔強的姐姐:“姐,我覺得李局長人挺好的,要不你就把證據都交給他吧。隻有公家的力量才能跟那些壞人鬥,咱們兩個人,勢單力薄,鐵定不是人家的對手。”

梁以潔歎了口氣:“不是我不信任李雲道,我現在誰都不敢信任,你記不記得當時跟爸爸稱兄道弟的那些叔叔,家裡出了事後,瞬間翻臉不認人,有的還恨不得落井下石。那時候我就知道,人心,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也最可能的東西。倒不是姐姐不信任李雲道,隻是我需要點時間觀察他,這兩天我上網查了他的資料,的確比我想象的要厲害得多。隻是我們麵對的對手不是一兩個人,而是大半個浙北官場,我不知道我交出那些證據後,他還有沒有信心繼續下去。”說著,她又笑了笑,“政治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以單,等你再大一點,進了大學讀書後,或許你就明白了。”

梁以單也輕輕歎了口氣:“姐,我這樣子,還能進大學嗎?”他看著自己已經萎縮得不成樣子的雙腿,醫生說了,再不抓緊肢體訓練的話,這兩條腿或許就要在手術台上被鋸掉了。

梁以潔竟堅定地點頭:“可以,一定可以。姐姐的母校是一個兼並包容的地方,以單你這麼聰明,隻要按姐姐給你規劃的課業去完成,幾年後參加高考一定能考上姐姐的母校。”她的表情堅定而有力,似乎隻要想起那座未明湖畔的學府,心中便能湧起無限的鬥誌。

梁以單也被姐姐的情緒感染了,重重一點頭:“姐你放心好了,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看書。隻是這腿實在不方便,否則要是能去上學,兩年內應該就能考上。”他有這個自信,畢竟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就能做完一份高二的數學測試卷,而且得分足以讓眾多高二的學生也自歎不如。如果不是家裡出了那些事情,如果不是半身不遂,他現在應該已經進了中科大的少年班了——一個從小就被家長和老師視為神童的孩子,卻因為命運的捉弄,臥床數年,這對他自己,對他那位驕傲的姐姐來說,都是一個無比重沉的打擊。隻是不管生命有多麼艱難,也總要步履維艱地走下去。

窗外風聲夾雜著雨聲,巨大的風在西山形成了仿佛野獸般的風吼,呼呼地往這座沉寂許久的山莊撲來。

李雲道看了一眼彆墅的樓上方向,剛剛在跟王抗日討論案情的時候,京城來了電話。隻聊了幾句,王抗日臉色突變,拿著手機便去了二樓。

李雲道知道,台風來了浙北,或許此時京城那邊,也刮起了“台風”。隻是,浙北的台風來自太平洋,而京城的“台風”應該是趙家醞釀出來的。

趙平安開始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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