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抗日下樓的時候,眉頭緊鎖,麵色依舊凝重。李雲道笑著問道:“有人來找碴了?”
王抗日驚異地看了李雲道一眼:“臭小子,鬼機靈,你怎麼知道的?”
“越來省委和省紀委,直接進入浙北,這跟你們的組織程序不符。不是說嘛,巡視組沒有查案權,都是依靠地方黨委和紀委機關開展工作的。您不但繞開了趙平安,還直接帶來人來辦案了,一下子留了兩處口實,那些人抓住機會,還不倒打一耙才怪!”李雲道嘿嘿笑著道,“以我對趙平安的了解,此人看似胸懷天下,實則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再加上又是咱們老王家,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不跳腳,我把腦袋砍下來給您當馬桶!”
王抗日冷笑:“剛才老領導來了電話,說的就是這兩點。不過你也放寬心,這一次下來,是得了組織特彆授權的,湯林陽的事情不是小事,京城既想把老虎打了,又想震懾宵小,不動非平常之力量,肯定不足以撼動這密不透風的浙北官場。”
“看來有人這一次要踢到鐵桶了。”李雲道幸災樂禍道,“他抓了小辮子,本想一次性將巡視組打落塵埃,最不濟也要讓京城那邊將你們召回去。卻不知道,原來大姑你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
王抗日笑罵道:“什麼如意算盤?你可彆給大姑戴高帽,這些步驟都是老領導早就布好的棋路,我隻是執行而已。”
李雲道一愣:“包括我在內?”
王抗日揪了把李雲道的耳朵:“你給我踏實點,你的名字早就進了老領導的花名冊了,老王家出了個人才,這是現在京城裡公認的事實。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好處在於你進入了某些特定的視線裡,壞處當然就是樹大招風了。說實話,我原本打算是將你調入京城的,在紀委好好磨練幾年再放到地方上去,不過蔡家老爺子和阮家老祖宗都讚成你先自立更生,我這個當姑姑的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但你一定要記牢了,凡事三思而後行,有因必有果。”
李雲道笑道:“姑姑,你這樣說就有點唯心了。”
王抗日道:“這叫辯證法。對了,你那兩位客人,打算什麼時候跟他們聊聊?”
李雲道看了一眼打在窗台上的雨滴:“不急,好湯都是慢慢熬出來的。她手上一定有關鍵證據,正好用這個時間好好找一找湯力。這個世上,絕對沒有毫無痕跡的犯罪,如果沒有,那是因為我們還沒有發現。”
王抗日奇道:“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她手上一定有十分有力的證據?”
李雲道笑了笑道:“姑姑,如果這會兒有人弄得咱們家破人亡,你會怎麼辦?”
王抗日眼睛一瞪,冷笑一聲:“弄得我們老王家家破人亡?先不說有沒有人有這個實力,就算是有,真要到那麼一天,我這個王家長女就得好好讓那些魑魅魍魎嘗嘗什麼叫報應。”
李雲道連忙道:“打住打住,大姑您剛剛那樣子,說得我都害怕。梁以潔的背景資料我看過,她是北大中文係的高材生,算是桃夭的學妹。我打過電話給她們係主任,那位老教授對這姑娘的印象很深刻,對她家裡發生的事情也算一知半解,提起來也是長籲短歎的。梁以潔成績很好,一直都被教授們捧在手裡,我估計梁家那時候出手也大方,教授那邊也都打點得不錯……”
王抗日又揪了一把李雲道的耳朵:“彆什麼事情都往歪門邪道上想,人家北大的教授個個坐得端、行得正!以後不許這樣胡說八道。”
“得得,姑姑,不說還不成嗎?”李雲道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耳朵,“那姑娘本來是要碩博連讀的,家裡出了事,本科畢業後便直接回了浙北,一邊工作照顧弟弟,一邊找各種資源為梁家申訴。北大的教授都被她找了個遍,但教書匠就算桃李滿天下,有能力和資格蹚這淌渾水的屈指可數。據係主任說,這孩子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自己有個學生就在紀委工作,在家門口跪了一整晚,就為求係主任給學生打個電話。不過這丫頭運氣不好,係主任的學生積年成疾,早三年就英年早逝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王抗日也開始有些佩服那個倔強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