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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信息時代,信息的傳播是以光速為單位的。兩人帶著小孔雀還沒有走出國貿時,李雲道怒入京城在長城俱樂部殺一人傷兩人的消息不脛而走。
第一個打電話來的王小北幾乎失聲,李雲道能感覺得出這位昔日京城大紈絝強忍著的興奮,因為這家夥打來電話隻說了兩句。第一句話是去踩人怎麼不喊我?第二句話是夠兄弟!
李雲道笑罵了句“滾犢子好好養傷”就掛了電話,於是電話又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李雲道苦笑一聲,拿起手機遞給孔藍翎道:“你接吧!”
孔藍翎接過手機,卻被小孔雀一把奪了過去:“小姨!”
小孔雀對著孔黃裳撒完了嬌,孔藍翎接過手機隻說了一句話:“沒事,我跟他在一塊。”
電話最後還是交到了李雲道的手裡,隻是電話裡的孔黃裳似乎有些哽咽:“雲道,謝謝你。”
李雲道微微一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掛了電話,他抬頭看天空,秋冬交替的季節,霧霾再次來襲,就連城市的霓虹燈在pm2.5的作用下,都籠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效。
“唉!”李雲道最終還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大師父說得不錯,殺人真的不好,可是那些魑魅魍魎如果自己不動手,受傷的就會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孔藍翎並不是沒有見過剛剛那種血腥的場麵,儘管如此,她還是有些心跳加速,尤其是這家夥剛剛懷裡還抱著小孔雀。想到這裡,她便有些惱怒,但看到這人仰天長歎,卻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就算沒有黃裳和小北的這層姻親關係,她覺得自己跟眼前的男人也能成為很好的朋友,至少她覺得如果自己也碰上這種事情了,眼前的人也會為了自己兩肋插刀的。
“為什麼歎氣?”孔藍翎將打著哈欠的小孔雀接了過去,“後悔了?”
李雲道笑了笑:“後悔什麼?後悔開槍還是後悔殺人?不過真有點後悔,一巴掌隻扇掉了他半邊牙!”他脫下外套輕輕地披在小孔雀的身上,手插在褲兜裡,緩緩獨自前行,路燈下他的身影極其挺拔。
孔藍翎道:“你就不怕惹禍上身?”
李雲道聳肩道:“害怕永遠都不能解決問題,有些事情總是要麵對的。”
孔藍翎微微蹙眉:“你想讓趙家內訌?”
李雲道搖了搖頭:“隻要趙若普還活著,就連趙平安都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更何況是趙槐和趙義這種小字輩!不過種子種下去,總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的,我就是想看看,趙若普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孔藍翎突然覺得眼前的青年有股子與年紀不相符合的暮氣,這種手腕在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曆史裡並不少見,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子把眼前的李雲道跟王安石、張巨鹿那些官場老狐狸聯係在一起。
“朱梓校也是你殺死的?”孔藍翎突然問道。
李雲道認真地看了她半天,突然狡黠一笑:“我說不是,你信嗎?”
孔藍翎搖了搖頭:“今天之前還不太信你真的弄死了朱梓校,但現在我卻覺得那些事情不是道聽途說。”
“什麼事情?”李雲道笑著問道。
孔藍翎搖了搖頭,忽然又話鋒一轉,問道:“夭夭怎麼樣了?”
李雲道摸了摸頭,看了看西南方向的天空:“她向來是有菩薩心腸的。”
孔藍翎笑了:“鳳駒跟著瘋妞兒在美國,你不掛念嗎?”
李雲道無奈地歎了口氣:“我如今也算是明白了,人這一輩子,選擇一些東西,就會丟掉另外的一些東西,否則東坡先生怎麼會有‘此事古難全’這番的敘述呢?”
孔藍翎道:“其實你更合適去大學當個老師,我聽爸爸說,你能把四書五經都倒背如流,這樣的功底,當個大學中文係的講師應該綽綽有餘了。”
李雲道笑道:“當初從昆侖山下山的時候,彆說當個講師了,最大的目標也許就是在工地裡當個工頭,嗯,最不濟,也不能讓十力和自己餓了肚子。隻是人這一輩子,有很多的岔路口,我選擇了其中一條,於是就變成了如今的自己。也許當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但這可能就是人生。”
孔藍翎歪了歪頭,像個懵懂的少女:“你在講大道理的時候是很有煽動力。”她原本是想用“人格魅力”這個表述的。
李雲道嘿嘿笑道:“那我真應該去大學裡混個講師當當,而不是經常給犯罪份子上課。”
小姑的電話來了,大姑的電話來了,就連阮鈺的越洋電話也來了。
所有來電的人都隻表達了一個意思:不要擔心,死的是雇傭軍,這件事基本可以一筆帶過。
雖然趙義隻是傷了小臂,掉了幾顆牙,李雲道敢保證他兩個月就能康複,但這位原本在王小北受傷事件中出儘了風頭的趙家公子哥如今卻變成了眾人眼中的小醜。在關鍵時刻出賣了趙槐,相信趙槐也不會給他好臉色。從李雲道在京城落地,到離開國貿,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如今的驚天逆轉,讓眾人不禁大跌眼鏡。
京城本就是一座不夜城,入夜就陷入亢奮的人們在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裡綻放著生命。
將孔雀母子送回家,李雲道便直奔秦家——自己憤而入京,殺一人傷二人,相信此時此刻最為難的便是如今同樣致力於改革派與保守派融合事宜的秦孤鶴。
跟這座不夜的城市相反,秦家的宅子每到夜幕降臨時都會格外安靜。
管家是跟隨了秦孤鶴大半輩子的老人,也不是頭一回見麵,老管家打開大門看到是李雲道時,露出的是和藹而欣慰的微笑:“回來了?”
李雲道在秦家當大小雙的家庭老師時就時常與這位話不多的管家擦肩而過,一句“回來了”,讓他感慨萬千。
“首長還在聯參辦公室,您去書房坐一會等等?”
“您早些歇息,我自己去書房就成。”
管家和藹地笑了笑:“首長一直給你留著一間房,我去收拾一下,待會兒如果晚上就彆走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李雲道吃驚地看了老管家一眼,似乎今晚發生的事情,這位向來很少邁出秦家大門的老人已經知曉了——此時李雲道才注意到,老人的手背上有兩處槍傷,如今陣年累月,隻看到不規則的疤痕,想來年輕時,也是跟著秦孤鶴在秘密戰線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秦家的宅子,無論是姑蘇的還是京城的,李雲道都很熟悉。遺憾的是,當年如初生牛犢般的大小雙都去了英國,秦瀟瀟去了美國,黃梅花在秘密戰線獨當一麵,就連樹人師兄也都因為保護秦孤鶴而時常不在。
站在秦家宅子的中央,李雲道抬頭看霧蒙蒙的夜空。人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會懷舊,當年的苦楚,此時回味起來,多數還是甘甜的。
李雲道在秦孤鶴的書架上抽了一本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翻了起來,這是西方近代軍事理論的經典之作,也被譽為影響人類曆史進程的百本名著之一。這本書李雲道在浙北時曾經翻看過,最欣賞這位德國軍事大師的其中一個理論:“戰爭的目的就是消滅敵人……而消滅敵人,包括了物質力量和精神力量。”
剛剛翻到《會戰失敗後的退卻》這一章時,走廊上響起了兩個不同的腳步聲,一個疲憊,一個有力。
他站了起來,秦孤鶴和周樹人先後進入書房,老爺子點了點頭:“坐!”
而憨厚的樹人師兄則傻笑著撓頭:“雲道你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李雲道苦笑,看向麵色肅穆的老爺子:“老師,我來負荊請罪了!”
樹人師兄張了張嘴:“請罪?”顯然,這位後知後覺的憨厚師兄還不清楚李雲道今晚的“輝煌”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