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一屆的研修班出了種種事情,但結業典禮規格很高,該來的大佬都來了,有些麵孔大家也隻在央視新聞聯播裡見過。所有人的情緒還都是不錯的,從東部調往西部的基本都升了半級,從西部調往東部的多數也是喜不勝收,近兩年的脫產學習有了這樣一個結果自然也算得是皆大歡喜。
合了影,散了場,孫曉霖又拉著李雲道和樂天一起站在寫著“清華園”三個字的二校門牌匾下拍了張照片,算是為兩年的同窗之誼劃上了一個還不錯的句號。
樂天半路又碰上中秋出行時認得的那些“閨蜜”被打去一旁道彆,李雲道便獨自回寢室收拾行李,還沒進門,便心生警惕,因為宿舍門口站著一個身材和長相都普通的中年男子,見到他後,微微笑了笑:“是李處長吧?陳主任在裡麵等你!”
李雲道苦笑一聲,看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推門而入,隻見那穿著一身白袍的男子正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翻一本《東部沿海區域經濟比較研究》的教材,隻是目光多數還是落在書頁留白部分的批注上。聽到門口有動靜,那人回頭看了一眼,笑著衝李雲道招手:“看來對沿海地區經濟發展的後續動力還是做了一番功課的!”
李雲道笑了笑,搬了張椅子在陳真武身邊坐了下來:“小叔,您不是專程上產讓就為了誇我兩句吧?”該來的總要來的,難聽的,還不如先說了,省得難會兒不歡而散。
陳真武淡然一笑:“我就是過來再確認一下。”他又翻開另外一本與經濟和管理相差十萬八千裡的《老莊哲學》,書脊上還有北清圖書館的印章,因為是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所以留言上沒寫字,但中間夾著不少方塊的便簽紙,每張紙上亦都是讀書心得體會。他拿起一張看了看,點點頭,又接著道:“看來,他們說你的書法已經堪比國內大家這話並不虛,有機會再給我露一手你的工筆畫。”
李雲道連忙道:“小叔要是喜歡,趕明兒我畫個十幅八幅送到你府上去。”
陳真武瞥了他一眼:“怎麼,這樣就想把我打發走了?”
李雲道苦著臉,陪笑道:“小叔,之前不知道您跟我爹他們是拜把子兄弟,多有得罪,您彆往心裡去。”
陳真武不怒反笑:“我有這麼小心眼嗎?”
李雲道連忙道:“沒,我這不是做晚輩的,沒來得及早些上門請安嘛!”
陳真武失笑:“你小子見風使舵的本事倒是厲害,這點跟你爹當年一點兒都不像。”
終於找到一個當年距離王抗美很近又願意跟自己聊聊的人,李雲道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趕忙問道:“他……當年是怎麼樣的?”
陳真武竟被問得有些恍惚,良久才深深地望了一眼滿臉期待的李雲道,最後隻說了三個字:“很牛掰!”
李雲道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這哪兒像聯參二部一把手說出來的話?但他也不好反駁什麼,隻能笑笑道:“個個都告訴我,王抗美當年是如何了得,可怎麼個牛掰法,也總要有個參照物吧?”
陳真武指著宿舍外的陽光明媚的冬日藍天:“如果還活著的話,現在也總該有那麼高了吧!”
李雲道語塞,說要有個參照物,便給了一個,可這能叫參照物嗎?
不過,幸好陳真武沒多說什麼,而後話題一轉:“已經決定要去鹿城了?”
李雲道翻了個白眼,心道組織部都談了話了,您還來湊個什麼熱鬨?難不成還想半路截人?
話還沒說出口,便聽陳真武又道:“嗯,去了鹿城也好!”
李雲道一聽,頓時心中一個咯噔,而後還要陪笑著望向陳真武:“這……小叔,我是去搞經濟的……”
陳真武瞥了他一眼,有些像看白癡一般,這讓李雲道有些臉紅,好在臉皮厚,一時間也看不出來。
“說到底,警察跟我們當兵的,都是一個品種,我們這種丘八出身的去搞經濟?你不搞破壞就不錯了!”陳真武似乎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有忍住,也許是覺得在李雲道麵前沒必要忍著不說,倒也不擔心會挫傷了某人的自信和積極。
李雲道張了張嘴,竟無力反駁,畢竟反駁最好的方式是事實,而自己從頭到尾還沒有真正在經濟上拿出過什麼成績,那自然也是無法跟陳真武去辯論了。
“有個任務……”陳真武笑了笑,看向李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