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名人名言?”
“不,這是我三師叔說過的一句話。”
“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是的,他的確很了不起。”
“我們會死嗎?”
“也許吧,死其實並不可怕,可怕是死得毫無價值。”
“如果天亮了,他們就來殺死我們,你覺得有價值嗎?”
年輕的華夏男子搖了搖頭:“還有很多事情沒完成啊,怎麼敢去死呢?”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總是一身黑衣的倔強姑娘。她從來沒有向自己說過幼時的那些事情,自己所知曉的,多數還是無意中看了她的日誌的三師叔私下轉述的。三師叔的意思他很清楚,一個身世如此可憐的異國女子,對自己又是如此死心塌地,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自己都應該承擔起某種責任。他原本是打算完成了這一次任務後便要去鹿城找她,將某些事情放到桌麵上說明白了,相信這樣的決定,無論是三師叔還是姑姑,都應該會舉雙手讚同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如果不是在大悲殿裡為保護那胖和尚,自己便也不會中麻醉被俘,好在,那場搏鬥中,自己乾掉了道格身邊最得力的一名助手阿德裡安——一個在東歐臭名昭著的劊子手,曾經在東歐多個國家的公共場合安置炸彈,無差彆地炸死過上百人,其中包括諸多的婦幼。
想起以前三師叔經常說的那名話,“人生無常,隻爭朝夕”,眼下自己對這句話的體悟再深刻不過了,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一定要先衝去鹿城解決某件惦念許久的事情後,再回到自己的戰場上出生入死。
“你結婚了嗎?”他抬頭問愛瑪。
“結過一次婚,但因為工作太忙,滿世界跑無暇顧及家庭,便友好離婚了。在我們美國,離婚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三師叔說過,如果兩個人在一起的幸福感還不如一個人單著,那便單著好了。”
“你的三師叔是一個很睿智的人,他應該是一位經曆過很多事情的老人家吧!”
聞言,年輕的男子笑了起來,黑暗中,他的笑聲聽上去很陽光:“三師叔啊,應該跟你差不多吧!”
“那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認識一下你口中的三師叔。”愛瑪笑著說道,但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臉上——此生還會有機會走出這個狹小的空間嗎?那些可怕的恐怖份子應該已經向那些高傲的政客們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但她不認為那些傲慢的家夥會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他們嘴上喊著絕不妥協,但這僅僅也隻是出於政治的需要。
“我想,應該有人會來救我們的。”年輕的中國男子看著屋外漸漸明亮起來的天色,緩緩閉上眼睛,被昨晚注入體內的“水母”折騰了一夜,精神上早已經疲憊不堪,他需要休息,需要養精蓄銳,然後在某個合適的時機,蓄勢爆發,生或死,也許就在那一線之間了——三師叔說過的,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更不能放棄自己。
天亮後不久,黑色的凱迪拉克從海關出關處接到了蔡賢豪,車子很快穿過吳帕市,進入通往首都緬光的小道上。
這一夜的睡眠質量很好,在自己國家的領土,連夢都是美好的。等過了國境坐上汽車,行走在坑窪不平的小道上時,他又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了。一場關於生與死的惡夢,隻是不知道這場惡夢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砰地一聲,車身微微顫抖了一下,司機連忙靠邊停車:“先生,車胎好像爆了。可能要耽擱您一些時間,實在抱歉。”慌張的司機連忙下車去取後備箱裡的備胎,車裡的查爾斯先生是吳將軍身邊最重要的幕僚之一,那位吳將軍可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生怕惹禍上身的司機卸螺絲的時候都忍不住手心冒汗。
一輛綠色廂式貨車悄然在拋錨路旁的凱迪拉克旁停了下來,從車上躍下數名蒙名男子,端起手中的衝鋒槍對著車身便是一頓瘋狂掃射。
背對著他們換胎的司機直接被一輪掃射打成了馬蜂窩,非防彈的車身也瞬間千瘡百孔。
直到一個彈匣全部打完,那些人才停了下來,集體換了彈匣後,呈包圍狀緩緩靠近車身。
車座上滿是碎玻璃和彈孔,想象中的橫屍當場的場景沒能看到,另一側的車門則虛掩著。
領頭的一人也不著急,隻看向路邊的密林,做了個手勢,身後六名男子兵分兩路進入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