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驚雷(1 / 2)

在徐家這一片,張二嬸原本還挺有市場的。

可惜跟她配合最默契的鐵柱媽因為一個被單引發的血案, 和她大打出手。這都快一年了, 每次見她還扭臉翻白眼,活像是眼皮抽筋。

平常最愛湊個熱鬨說說東家長西家短的吳老二媳婦, 自從把小兒子送去徐朵那裡習武,就變成了無腦徐朵吹。每次找她說話,不僅得不到認同, 還要被懟。

張二嬸深覺人生寂寞知己難尋,心裡這口氣實在憋不下,乾脆也不急著回家了,跑到家附近一棵大樹下, 往正坐著聊天乾活的女人堆裡一擠, “真是氣死我了!”

這是個多麼好的開頭,隻要有人開口問一句“怎麼了”,她就能鳴鑼開講了。

果然, 一個正低頭做針線的女人笑著問了他一句:“出啥事兒了?”

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大家開心開心啊。

張二嬸就冷哼一聲,“還不是徐朵那丫頭……”

她這些年彆人的是非不是白說的,添油加醋絕對有兩把刷子。

然而一堆徐朵的話倒出來,周圍人卻反應平平,有的甚至隻笑了笑, 就低頭乾自己的去了。

去年徐朵又是打死黑瞎子,又是考上大學。大家雖然出去吹的時候恨不得把她誇成那九天之上的仙女兒,可私底下該酸酸, 該說閒話說閒話。

如今就不一樣了。

她們家收參,比每年秋天下來收參的人和縣裡那些收購站,給的多差不多一成。

這一成,放在小參上可能也就幾塊錢,可要是誰家點兒正,挖到個大棒槌,就是幾十上百了。

能多賺一點是一點,誰會跟錢過不去。

何況從帶弟嘴裡說出來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還未可知。

沒人附和她一起說徐朵的壞話,也沒人同仇敵愾表示以後有參也不賣到徐家去。

張二嬸自我高*潮了半天,卻換回突然而至的尷尬,最後隻好黑著臉回了家。

好氣,好氣好氣,怎麼感覺比沒說出來的時候更氣了?

所謂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心裡憋得慌怎麼辦?當然是搞事情啊。

沒兩天,有一起上山的人興高采烈回來說,就住在她家不遠處的劉愛國挖到個棒槌,看樣子少說得有個一兩多沉。

大棒槌啊,張二嬸立馬打起精神,準備去黑徐朵一波。

“小劉你可得好好考慮,我前兩天去賣參,朵丫頭愣說我那是種植參,要按種植參的價給錢。我看他們家之前給那麼多,就是吸引大家去賣,然後壓價,能坑一個是一個。彆到時候你這棒槌拿過去了,人家說這麼大的肯定不是野生的,你白跑一趟不說,還得生一肚子氣。”

人家剛挖到個值錢貨,正高興呢,她就跑去說這些,在場很多人臉色都不太好。

劉愛國這人脾氣不錯,這會兒又心情好,倒沒和她計較。無論她怎麼說,他都嗯嗯啊啊應著,然後,轉身就招呼一幫好友:“走,到徐叔家賣參去,賣了錢我請大家喝酒。”

還沒走遠的張二嬸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被氣出個好歹。

這還不算,沒半個小時,那幫人又熱熱鬨鬨起著哄回來了。

“你這四百多塊錢,趕上人家一年的工資了,不請客可說不過去啊。”

“就是,我今天就賴你家了,不喝道你這頓酒,絕對不走。”

“要說朵丫頭給的可真不少,要是賣其他地方,那棵棒槌也就不到四百塊錢吧。”

“非但給得不少,點錢也痛快。我跟你說,一開始我沒尋思她真能拿出那麼些錢來,就是想跟過去看看,她手裡到底有多少錢,敢在村裡收參。”和劉愛國一起上山那人說。

眾人聽了直笑,“現在服了吧?”

“服了,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才剛上班,還得往家裡交工資袋,手裡彆說幾百塊了,就兩塊錢零花錢。她倒好,一口氣拿出來四百一,連眼都不眨一下。”

“你能跟人家比啊?人家隨便打死頭黑瞎子,就能賣不少錢。再說,那可是去帝都見過世麵的大學生,帝都啊,我長這麼大,連省城都沒去過呢。”

幾人嚷嚷著,從張二嬸家門前經過,聽得她直翻白眼。

大學生咋了?誰還考不上個大學啊。

她家大寶開學也上高二了,明年參加高考,肯定能考個那啥省狀元回來給他們老張家添光,到時候看那死丫頭還怎麼得意。

她心裡冷哼,沒好氣地抬手一巴掌,呼在了忍不住偷偷往外張望的三閨女腦袋上,“賣什麼呆賣呆?還不趕緊去喂豬!”

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趕忙收回視線,艱難地拎起豬食桶,朝位於院後的豬圈走去。

“一乾活就磨磨蹭蹭,我看你是最近沒挨揍,痞子又緊了。”

張二嬸站在院子裡罵了自家三閨女好一會兒,心裡這才痛快些。正準備回屋倒點水喝,她兄弟媳婦兒氣勢洶洶,從外麵衝了進來,“張帶弟!”

哪有弟媳婦兒這麼連名帶姓叫大姑姐的?

張二嬸剛露出些天光的麵色重新陰雲密布起來,“豔梅,你咋說話呢?”

“我咋說話呢?大軍都讓你給坑死了,你還問我咋說話呢?”對方上來就狠很推了她一把。

這一下力道不小,張二嬸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後趔趄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孫豔梅你發什麼瘋?”她也來了火氣,回手就用力推了對方一下。

“日子都沒法兒過了,我發瘋怎麼了?我還不想活了呢!”

孫豔梅紅著眼,一麵使勁兒推搡,一麵唾沫直往她臉上飛。

“要不是你天天出去顯擺,旁人能知道我們家有參嗎?你自己嘴上不留德到處得罪人,憑啥連累我家大軍?他們領導說他偷參,不讓他乾了,你叫我們一家老小以後怎麼活?怎麼活?”

“不讓他乾了?啥意思?”張二嬸聽懵了。

“啥意思?讓他回家吃自己的意思!”

孫豔梅一腦袋頂她胸前,甩著手就胡亂抓打起來,“你賠我大軍的工作!你賠他一個月四十塊錢的工資!你賠,你賠啊!你有本事出去窮顯擺、得罪人,怎麼沒本事賠錢?”

聽說自家弟弟因為偷參工作沒了,張二嬸起先還有些慌,甚至心虛。

畢竟當初她弟弟給她的時候說了,這參是偷著藏衣服裡帶出來的,要賣也得上縣裡找個不認識她的賣。就說是之前家裡有人要用,買多了剩下的。

可被孫豔梅頂著不斷後退,身上還連挨了好幾下,她也來了火氣,使足勁兒將對方推了個跟頭,“你男人自己手腳不乾淨,你上我家發什麼瘋?”

孫豔梅一屁股跌做在地上,乾脆也不起來了,就在那兒扯著嗓子嚎。

“張帶弟你良心都叫狗吃了?要不是你說參地那麼多參,丟個一棵兩棵也不會有人發現,大軍那麼老實的人,會想到偷拿公家東西嗎?”

這邊動靜太大,外麵早有人聞聲過來看熱鬨,就在張家院門外探頭探腦。

劉愛國幾人也沒走遠,剛好聽到這番對話,立馬想起之前張二嬸跟他們說的事兒。

“這二嫂也太……要是愛國真聽了她的,這一下不得損失個三四十塊錢啊?你說她這樣損人不利己,圖個啥?”

“圖啥?她自己想坑人沒坑成,心裡不痛快,見不得彆人好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