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船(1 / 2)

徐英隻說是有事要問徐朵, 具體是什麼事, 她就不肯說了。

徐朵見她神色確有幾分凝重,也就沒再追問,跟她回了家。

進門徐英就找了塊畫石給曉紅, 叫曉紅自己去院子裡畫畫玩兒,她則拉著徐朵進了廚房。

見她說話還避著孩子, 徐朵態度又嚴肅了幾分。

到底有什麼,非得叫她回來細說,還不能讓曉紅聽見?

難道……

徐朵想起上周五回來時聽到那些話。

難道林嬸兒真把人帶來給徐英看了, 徐英也有些動心,想答應下來?

還是說她在外麵碰到了什麼合適的人,想跟她說一聲, 或者讓她幫著拿個主意?

徐朵盤算著,覺得如果是前者,那林嬸兒之前跟她打聽大佬家世這件事, 就得和徐英說說了。

徐英要是腦子清醒, 就會自己留個心眼, 回去仔細琢磨這事兒該如何處理。

要是她又和當初一樣犯糊塗……

路是她自己選的, 是好是壞她自己走,旁人又不能護她一輩子。何況她也不清楚大佬家裡具體是做什麼的,就算林嬸兒真目的不純,也未必能撈到什麼好處。

徐朵把一切都想通透了,卻不料徐英欲言又止好半天,卻壓低了聲音, 張嘴就是:“你和小莊結婚也有好兩年了,你咋還沒有動靜?”

動靜?什麼動靜?

徐朵一愣,繼而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一頭黑線。

“二姐,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了?”

大概是頭一回問人這種問題,徐英反而比徐朵表現得更不好意思,說話都有些結巴。

“我、我之前就想問了,可看你和小莊都不急,就、就沒說。”

“那怎麼現在又想起來問了?”徐朵目光不解。

“前兩天隔壁林小芳問我你和小莊結婚幾年了,一直沒孩子嗎,今天家裡打電話來,又說黃培廣媳婦兒剛給他生了個姑娘。我想著你比他還早結婚好幾個月……”

“於是你就替我著急上了,還特地把我叫回來說這事兒?”不等她說完,徐朵已然無語。

“這事兒能不急嗎?你和小莊都結婚快兩年了,就算你們不急,他家裡也該急了。”

徐英一把拉住她,神色間很有幾分擔憂,“我當初結婚三四年沒孩子,沒少看人白眼,你、你可千萬彆像我似的。”

估計是想起自己這些年的遭遇,她眼圈兒一紅,神色瞬間暗淡。

“小莊人不錯,你好好跟他過,彆為了這些事情再和他和他家生出啥矛盾來。要是、要是實在不行,就去醫院看看,帝都這麼大的地兒,總能看好的。”

這是怕她一直沒動靜,是身體有問題?

可她還是個原裝貨啊她滴個姐!

徐朵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無語來形容了,要很努力地控製自己,才沒把一口老血噴對方臉上,“二姐,我還在讀大學。”

“啊?”

“我和振宇哥都還年輕,在大學畢業前不準備考慮這些事情。”

“是、是這樣嗎?”徐英有些意外,“那他家裡同意?”

“不知道,反正他家裡沒催過。”

“那就好。”徐英鬆一口氣,接著便覺得很是尷尬,“那啥,我做飯,你去給咱爹咱媽打個電話吧,號碼我寫在電話下麵壓著的紙盒上了。”

“你叫我回來就為這個?沒彆的事兒了?”徐朵問。

徐英趕忙搖頭,“沒了沒了。”

徐朵就帶著一臉無語去了徐英那屋,撥了個電話給家裡。

徐小弟剛放學回來不久,正在正屋的寫字桌上皺眉做作業,聽到電話響趕緊把筆一丟,過來接聽,“喂,二姐,你又打過來啦?”

誰知那邊居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軟糯嗓音,“大龍,我是你三姐。”

“三姐?你今天沒去學校啊?”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徐小弟語氣誇張,“原來你也會逃課啊,虧你以前還說再發現我逃課就揍我。”

“不好意思要讓你失望了,我是放學了,聽說家裡電話已經安好,特地回來督促你學習的。”

徐小弟一聽這話就沒了聊天的興致,故意大聲說:“啊,你要找咱媽?行,我這就幫你叫。”說完直接扯著嗓子朝外麵喊:“媽,三姐的電話!”

聽得那邊徐朵忍不住把聽筒挪遠了點,蹙眉揉了揉耳朵。

個熊孩子,就不能先把話筒放下再喊嗎?這是要吵死誰啊!

過了會兒,電話那端終於響起徐老太太驚喜的聲音,“朵丫頭?”

可能是急著趕過來的,說話還有些喘。

徐朵立馬叫一聲“媽”,問起她和徐老爺子的身體。

“都好,都好,我和你爹不用你操心,你在外麵照顧好自己就行。”

“那咱們家地裡呢?這都五月份了,地種完了沒有?”

“種完了,你二哥和你二嫂回來幫著種的,前天剛種完。”徐老太太笑嗬嗬說著,想起什麼,又問徐朵:“之前搶咱們家地那幾個,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怎麼了?”聽提起那幾人,徐朵微微挑了挑眉。

“那幾家打起來了。”徐老太太說。

人性這種東西,其實挺複雜的。

當初徐家連續兩年糧食大豐收,很多人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嫉妒的。就算今年不包產到戶,也未必就沒有人紅眼病,舉報徐家偷開小片荒。

而私自開荒地確實違反規定,一旦有人舉報,王書記再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行了,那塊地十有八*九要被村裡沒收。

所以除了那幾個攛掇曹德全去鬨的,私底下對王書記把那塊地分給徐家有意見的也不少。

可曹德全張老二他們一鬨,這些人又覺得是他們太過分了,同情起徐家來。

徐朵在村裡忙著包地那幾天,私底下就有不少人在議論這件事,說那幾個人做事不地道。

然而等春波開始,大家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不地道。

攛掇曹德全的時候,這些人那叫一個團結,可涉及到自身利益了,立馬開始各自為政。

幾人使出渾身解數,那是恨不得自個兒把那塊地獨吞了,一分不給旁人。

有人大半夜就打著手電筒過去,拿個棍子劃下一大半給自家。

有人去晚了,看到對方劃下的記號,趕緊抹了,抓緊時間翻起地來。

還有更絕的,家裡分到的地也不種了,一家老小全耗在那兒,搶著播種。誰要是敢跟他們爭,就叫家裡老太太往地頭上一坐,撒潑哭嚎說這些人要打她。

地裡每天大小摩擦不斷,吵架的時間比種地的時間還多。彆人家春播都進入尾聲了,那塊地連四分之一還沒種上,那四分之一也至今歸屬不明。

就在今天上午,曹德全又喝了些酒,扛著鋤頭便去了地裡。到地方也不管其他人,他掄起鋤頭就開始刨那些已經種好的地,把裡麵的種子全翻了出來。

“我叫你們坑我!我叫你們種!我叫你們種個幾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