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聖僧與村花8(1 / 2)

從藏竹山抵達同花村裡,前後十來裡路。

決非接下了看家護院的工作,意味著每日裡日落月升時前往央央家,立於月色寒宵,黎明拂曉之際趁著村子裡無人起身,再悄悄離去。

一個成年男人,哪怕他是個和尚,哪怕他隻是為了保護央央的安全,他也無法正大光明出現在同花村人的麵前。

那些人,會有著數不清的肮臟念頭。

如是被同花村的人看見了他,最後受委屈的還隻是央央。

故此他選擇了每日來回奔波,寧可多折騰一番,也不給人抓到把柄。

四月清明一過,天氣就放晴了。

暖陽處處,家家戶戶裡都晾著曬洗的被單床褥,還有走街串巷的橘□□,西家睡了東家曬太陽,就連央央的院子也沒有被放過。

陳家的院子是鋪了青磚石的。原來陳家人去後,無人打理的院子長滿雜草,又因為雨水多生了青苔,走出來無處下腳。

決非每夜來守門,狀況就好了許多。

村子裡一入夜,沒有娛樂消遣,也不是盛夏炎熱,大多早早蜷了床,東家說西家長,村裡路上隻有幾個鬼鬼祟祟的混子寡婦,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個子遮醜。

決非混跡在其中,倒是未曾被認出來過。

他來了央央家,天擦黑過一個時辰。這個時候央央還未睡。

央央在等決非。

白日一天見不到人,難得有了入夜相見偷情似的機會,她自不會早早去睡了。而是翻出衣服,大晚上的去打井水要洗衣,陪著決非說話。

院子裡的那口井深。木桶大。央央彎著腰使勁兒搖軲轆,晃晃悠悠搖上來了桶,也就剩下了小半桶水。

和尚看不過去。他挽了袖子接過活計,打了滿滿一桶水,倒入了洗衣盆中。

央央洗的是和尚的僧袍。

她一共穿走了和尚三件僧袍,每一套都留在她屋裡,這會兒翻了出來,當著和尚的麵在手中搓。

和尚不敢和她說話,又不能枯站著,索性挽了袖去拔庭院裡的雜草,清理青苔。

短短幾夜的功夫,央央家庭院裡煥然一新。雜草青苔全部清理了,和尚還趁著夜中無人打了幾桶水衝洗了庭院。

一到拂曉,忙了一夜不得休息的和尚完成手中活計以及守門的任務,趁著無人悄悄折回藏竹山。

他的晝夜已經顛倒,白日熟睡,黃昏起身清掃佛台,入夜前往央央家守門。恍惚之間,決非已經好幾日沒有靜下心來念佛誦經了。

而央央也同樣晝夜顛倒,白日裡睡夜裡陪和尚。

左右鄰居都知曉,白日裡的陳家,安靜的就像是無人居住,天黑過後,就有了動靜。走走停停,偶爾還有輕笑。

換成是除了陳央兒家以外的任何一家,總有人會聯想到莫不是有人偷漢子?可這個人戶是陳央兒,任何人都沒法聯想到是央央家多了人,畢竟陳家鬨鬼,同花村無人敢夜裡去登陳央兒家的門。

那為什麼陳央兒家入了夜就有了動靜,大白天的靜悄悄?

該不會是陳央兒為了配合那陳家三鬼,顛倒了晝夜吧?

一想到這個原因,左右鄰居彆說隻是聽見陳央兒家夜裡有點動靜,哪怕聽見陳央兒家有男人的聲音,都不敢吭氣,一入夜就早早睡,想避開了鬼氣森森的夜晚。

央央家庭院裡曬著每夜洗的衣裳,孝中的女兒家衣裙都是素白的,遠遠從外頭看見了,是一片輕飄飄的白。

這同花村的人心裡頭都打顫。要知道,楊米粒幾個還沒有好呢,嚇得到現在都是哆哆嗦嗦的。

這樣下去可不行,彆彩禮沒要到,倒是把自己村裡的人給害了。

陳家幾個嬸子索性趁著雞叫三聲過後,天剛蒙蒙亮時,去登了央央家門。

央央在幫和尚綁手上的紗布。

和尚清晨本該是要離開的,偏手給木刺劃了一條口子,不深,隻血流了一手。

央央剛去廚房燒了水準備做點早飯,一回頭就是和尚滿手的血,一下子眼圈就紅了,硬不許和尚走,拽著他進了屋裡去,取了櫃子裡的布來給他擦洗包紮。

決非想拒絕。

他手上隻不過破了一層皮,不礙事。不用理會一兩天也就好了,不至於嬌氣到需要包紮。

可央央哭了。那眼圈一紅,看著他手上的傷口眼底就含了淚水,好比是那一道傷口是在她的手上,令她疼得難受了。

和尚呼吸一滯,半點反抗之力也沒有,任由央央推了他進屋,坐在靠窗的桌椅,由著她給他包紮。

央央垂著眸,一手握著和尚的手掌,另一隻手輕輕給他手掌傾斜藥瓶,拍落藥粉在上,又纏著白布條,細致的像是麵對什麼易碎品。

和尚屏住呼吸,目光無處安放。

太近了。

從他來到央央家守夜時,他一直保持著和央央隔著距離的情況,多日以來一直相安無事。

決非沒料想還有這種變故,讓央央距離他近到,幾乎臉對著臉,連呼吸都能感覺到。

少女是眼含疼惜的,那一點心疼,讓他心頭狂跳。

暈乎乎的,忘了如今天已經亮了。

“央兒侄女!開門!嬸嬸找你有事!”

決非心神不寧,庭院外傳來了拍打門板的敲擊聲,還有略顯熟悉的胖嬸子的聲音。

決非一怔。

央央還握著他的手,驟然的變故讓她眼珠一轉,淚意一閃而過,浮起了一絲慌亂。

“嬸嬸來了……”

央央咬著唇,趕緊推和尚:“快,躲起來。”

決非手上的傷口剛被包紮起來,央央急忙推了他站起來,和尚也心頭一慌,退一抬要出去從了後門走。

“貧僧這就離開。”

“彆!”

央央一把拉住了他,不許他離開,而是反方向把他往床榻那邊推。

“你如今出去,可是讓嬸嬸們抓了個正著。我倒是無妨,隻對大師您清譽有礙。您可不能出去。如今最好的話,還是躲在我屋裡,她們定然是不會發現的。”

央央嘴上說著,手上推著,隻把暈頭轉向的和尚推到了自己床上,一把掀起了粉色緞子的被褥,蓋在了和尚身上。

“噓……大師,千萬不能發出聲音哦。”

央央的聲音隔著一層被子失了真。像是個蒙著麵的小妖精,那細弱的聲音是勾人心魄的無辜。

和尚躺在少女的床上,蓋著她細綢緞的被,枕著她的瓷枕,渾身僵硬,連呼吸都不能。

唯獨心跳,撲通撲通,跳的要破胸而出。

一床帶著幽香的被子遮蓋的不單單是他的人,還有他的聽覺觸覺,就連外麵的一切仿佛都被隔離開了似的,一切都隱隱約約的。

央央放下了床幔,慢條斯理去開了門。

五嬸兒,翠花嬸,還有一個陳央兒該喊表嫂的刻薄像女人。無人敢一個人獨來,相約三個平日作風強命格硬的人權當壯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