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與小寡婦8(1 / 2)

央央那麵前的幾個媒人, 都是受人之托,專程跑這一趟想要來把安家小寡婦說走。

這一家依舊是縣丞家的小公子那兒要個妾,一家是隔壁縣米糧鋪子的東家想要說個能拋頭露麵做生意的繼室, 另外一家倒是稀奇了, 是當地一家有名的畫師,來給他兒子說親。

第一個是妾,第二個是繼室,這第三個是妻,但是第三個,誰都知道那畫師的兒子是個癡兒,已經十七八歲的年紀, 依舊是個稚兒。那畫師是個女子,早年沒了丈夫,一手把兒子養大, 如今身體不好了,想法子要給兒子找一個人照顧。

那說過去是做妻,還是做娘?

央央笑盈盈著,都說是考慮。

這說是考慮還真的像模像樣的考慮,專程派人去打聽。

第一家縣丞家的公子根本不用去打聽,早早就知道是個什麼人,後宅的女眷多的, 自己開個樓子都不缺什麼了。

第二家那個米糧鋪子的東家三十有七,膝下有兒有女,長子都二十有一, 比央央還要大上幾歲。此人兒女都分了家產,根本不怕什麼繼室來了偷偷摸摸弄了家產去,就指望有個人來把生意照顧著,順便再把他的孫兒養著。

這到底是要一個繼室,還是要一個信得過的管家?

第三家的畫師連提都不用提,誰都知道情況有多糟糕。

這樣的三家提親,說起來真的是要把安家的小寡婦當做街頭隨意欺負的小乞兒了。

這種人家的說辭都能拿得出來,安家的小婦人若是都能同意,誰還不知道這安家,可不是沒有了主家,任人欺淩。

那琳兒氣得火冒三丈,若不是央央拉著,早使了棍子把人攆了出去。還相看人家?這三家加起來,可不是要結仇嗎!

“奶奶您倒是好脾氣,讓人家欺負到門上來了,您還要從了不曾?”

琳兒得知央央使人去打探消息,可氣壞了,就圍著央央嘴巴說個不停。

“您是知道的,這些子都是什麼人家,可不是變著法兒作踐您!您還打聽什麼考慮什麼,直接把人全部攆了,誰敢上門來,隻打了出去就行!”

央央搖著扇子,手中還握著一本遊記。

比起琳兒的憤怒,她還算淡定。

“氣什麼,這些人家已經算是好的了,我一個寡婦,還能改嫁個什麼好人家?”

“奶奶!”

琳兒這可就氣大了:“您怎麼能這麼說您自己!您怎麼就不能嫁一個好人家了?!隻要您確切告訴外頭,您打算另外改嫁了,總是有好人家要請了媒人來的,不至於讓您被這三家羞辱。”

“算什麼羞辱,人家縣丞公子是官家,那邊鋪子的東家比我們做得大,哦,還有人柳畫師,若是她兒子是個好的,這等姻緣可落不到我身上來。”

央央就這麼說著,把琳兒氣得直翻白眼:“奶奶!”

“那沒有這三家,你倒是說說我還能嫁給誰?”央央打趣,“難不成我還能嫁給個讀書人,以後去做秀才娘子不成?”

這話倒是一下子提點了琳兒。

“奶奶!這有何不可!”

琳兒亮著眼睛:“往日裡來往的書生那麼多,多是沒有成親的,您要是有這個意思,我隻管往外悄悄說一說,總有那書生門戶來提親。”

“然後呢?”央央不緊不慢搖著扇子,“那書生門戶如何看得上我一個商賈寡婦?婆媳如何相處,小姑小叔如何相處?又或者人家門戶裡,早早就有了紅袖添香的人?”

琳兒被這麼一說,愣了愣。

“這麼說的話……奶奶,我倒是知道一個,我們院子隔壁的康家,康家的秀才,人家可是沒有娶妻身邊沒有人,康家的爺娘也好,小妹溫和,倒是個好人家。”

央央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她眼睛眯成一條縫,裡麵透露著看孩子似的無奈:“你啊,竟會異想天開。你倒是看上人家了,人家為何要看上我們?傻丫頭,去收拾了準備午膳吧。”

琳兒出了門,還是念念不忘,雖說那康秀才不是什麼頂了好的人,但是若是在和這三家比起來,已經是了不得不可多得的好人家的關係了。

若是自家奶奶嫁了康秀才,日後大不了拆了中間這堵牆……

琳兒考慮的倒是妥當,私下還派人去打聽過,那康秀才最近怎麼就不見人了。

康秀才不是沒見人了。康邪最近忙。

他收拾了東西已經要準備北上京城趕考,這個節骨眼上,小妹不見了。

不但如此,康太太還病了。

康邪身為家中的立門戶長子,自然被耽誤了。

康太太牽著康邪的手哭天抹淚:“我的兒,你那妹妹從小就嬌慣著,這一個找不到人,可不得了,她若是有了三長兩短,你讓我們一家人怎麼活!”

康邪自是知道那妹妹不是親妹妹,而是這救了他的康太太康老爺唯一的獨女。

或許不是獨女,當初他們也有一個兒子,那個兒子被他們放棄了,用來救他,最終死在那場火海裡。

就憑著他們為了救他而舍棄長子的決心,康邪對康家人也是多有順從。

那康倩倩從小是個機靈的,可不知道她怎麼就能失蹤了去。隻一個小姑娘若是失蹤不見,總是不好的。大多數都是找不回來的,就算有那麼一二個找回來了,名聲敗壞了,有的身子敗壞了,家裡頭丟不起這個臉的,恨不得把這個閨女弄死在外頭。

康家卻不行,康家如今就康倩倩這個獨女兒,可不能丟棄,一家子都要想法子把人找回來。

康邪和同窗到處打了招呼,借來了不少人到處幫忙找康倩倩。

這邊的動靜也傳到了安家來。

那琳兒是個心思活絡的。得了康家小姑娘走丟的消息,來給央央當事兒說:“奶奶,康家的姑娘不見了。”

央央一聽就曉得。這位康家的姑娘怕是悄悄中知道了什麼,獨自先康邪一步去了京城。

可康家人不知道,還在滿城找閨女,隔著一堵牆,都能聽見那康太太的哭聲。

央央隨口提了一嘴:“那小姑娘一個人走不遠,附近沒有,隻去問問車行鏢局。”

琳兒默默記下了,趁著出門去的時候,叫了一個小子去康家,指明了找康邪,把這說辭給了康邪說,在後麵還加了一句,說是安家奶奶心善,見不得人難過,又是鄰裡鄰居的,想到了這一層,雖不知道具體如何,但是希望能幫到康家。

康邪焦頭爛額,康太太在家中哭天喊地,時不時還要撞個牆,他必須在旁邊盯著看著,免得出現意外。

這麼些日子,倒是不得不忍下了對那小婦人的思念,隔著一堵牆默默想著那小婦人度日。

雖沒有去到那小婦人身邊,可有些事他不是不知曉的。

外頭有些人想著法子,要來糟踐他的娘子。

康邪早就壓了一肚子的怒火,隻等著手頭事情結束,直接去把那小婦人領進門來。

那些人想要來欺負他家小婦人,也要先問問他答不答應。

沒想到,這個關節上,倒是他家小娘子想著他。

車行鏢局?

康邪眸中多了些深思。

他家小娘子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沒兩天,那康家人不哭了。

康太太倒是主動給人解釋,哪裡是姑娘丟了,之前舅姥爺想孩子了,讓人領了孩子去京城,他們真巧不在,那份書信壓在了桌角下麵,倒是白慌張了一番,姑娘隻是去了外祖家,沒有旁的事兒。

無論如何,自己家姑娘的名聲還是要維護住的。

那旁的人信不信,就是他們管不到的事情了。這會子,康家爺娘在不停的催康邪赴京趕考。

槐花縣距離京城算不得很遠,再遠一些的地方學子早一個月就赴京了,槐花縣的學子們,都還在結伴著三朋四友,準備什麼時候才出發。

康家原本是一直留著康邪的。

康邪身份不簡單,若是他真的考上了,留在了京師,後患無窮。可是偏偏康邪來到他們家的時候已經十歲出頭,是個早就記事的年紀,來到康家之後自覺學習讀書,跟著其他的學子一起拜入書院,讓康家爺娘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這麼一念書,就念到了考取功名的時候。

原本,康家爺娘還想著要是能把人留下來,錯過這一次的時間,下一次又是三年,三年之後還有什麼變數也說不定,心裡頭都已經起了一些心思。彆的學子們收拾了東西,唯獨康邪還是無所事事,一點都不著急。

這一知道康倩倩去了京城,可就不得了,閨女一個人在外,簡直是把康家爺娘的心放在油鍋裡炸,焦急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