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頭大如鬥,苦笑連連,這本殘譜據說是前朝某位有名的樂師所做,為的是鼓舞即將出征的未婚夫。
結果回來的隻是未婚夫的屍首,她燒了一把大火自儘了。
大火過後,人們隻發現這半本殘譜。
這首曲子隻有他二人聽過。前半段激昂奮慨,充滿向上的力量,然後半段到底是什麼,人們無從得知。
因琴譜過於精妙,幾百年來很多人想要續補琴譜以彌補殘缺之憾,但續出來的曲譜,總是缺了點什麼,聽上去和前半段不甚協調。
如今她竟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趙瑀又是一聲苦笑,自己充其量就算個會彈琴的人,怎能和那些大家比?
孔太太也未免太瞧得起她。
但抱怨歸抱怨,趙瑀還是努力地去整理這本殘譜。
一眨眼時間便過去十來天,期間,李誡沒有一封信,就連個口信都沒有。
趙瑀坐不住了,請劉銘到內院小書房說話。
蔓兒奉命去外院找他,卻撲了個空。
直到傍晚的時候,劉銘才從前衙回來,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眉頭緊皺著,見了趙瑀第一句話就說:“太太,曹州傳來消息,雙河口昨日決堤了。”
趙瑀驚得渾身一激靈,杯中的茶都濺了出來,強壓著內心的惶恐說:“老爺呢?他在哪裡?是不是平安?”
劉銘略一點頭道:“我從府衙那邊探了消息,東翁人平安,應是在曹州主持政務。潘知府已增派人手過去支援,具體情況如何一切還不清楚。太太,我想東翁此時正需要用人,打算明天去曹州,您需要我捎話麼?”
聽說李誡沒事,趙瑀鬆了一口氣,隨即思索片刻說:“我實在不放心,明天和你一起去。”
劉銘很是吃了一驚,急忙擺手道:“不可,曹州是否安全還未知,你不要過去讓東翁分心,還是安安穩穩在兗州呆著比較好。反正現在潘太太和你交往甚密,你身份地位又在那裡擺著,一般人還真不敢拿你怎麼樣。”
趙瑀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我保證過去不給他添亂,我就是不放心……而且我過去也可以幫忙乾些雜事。”
劉銘還想再勸,轉眼看到蔓兒狠狠瞪著他,大有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之意。隻好無奈道:“好吧,您是東翁的太太,我做不了您的主,明天就一起走吧——隻是您得應我一條,路上萬事不可自作主動,絕對要聽我的。等把您平平安安送到東翁手裡,剩下的我就不管啦。”
說走就走,翌日天剛蒙蒙發亮,趙瑀三人就坐上馬車出門。
臨行之前木梨姐妹也要跟著,說是要過去幫忙做做飯,洗洗涮涮什麼的。
趙瑀笑著拒絕了,“家裡不能沒人照應,你們二人留下看家,正院的門已經鎖了,你們住在後罩房,進出從小角門走。”
馬車走了,木梨立在門前,拉著妹妹的手說:“她不帶咱們走,咱們自己走。”
小花膽子小,勸姐姐不要去,“現在咱們是做奴婢的,我隔壁府衙的小姐姐說,不聽主人的話不但要挨板子,還會被發賣。姐,算了吧,去那裡有什麼好?還不如看家自在。”
“你懂什麼?隻管聽我的。”木梨輕聲喝道,“不會挨板子,更不會被發賣,咱們是恩公救下的人,太太不會賣了咱們的——否則她的臉麵就彆要了。”
小花隻覺不妥,但她向來聽姐姐的話,也就隨著她偷偷前往曹州。
曹州距離兗州並不遠,正常走的話兩天就到了,但因曹州發了水,淹了路,很多地方過不去,趙瑀等人在驛站又等了三天,馬車才勉強通行。
一路泥濘,足足走了六天,他們終於到了曹州城。
城門外擠滿了災民,因怕人多生亂,官府做了規定,除城裡有親戚可投靠的災民外,其餘人等一律不許進城。並在城外的土地廟設了粥場,專門安置無家可歸的災民。
劉銘和守城門的官差言明了趙瑀的身份,官差急忙過來請安,“太太來得巧,大人好容易從堤上下來了,半個時辰前剛進城,小的護送您去衙門。”
到了州衙門,那官差道:“太太彆下地,衙門口全是淤泥,一尺多厚,等小的叫幾個兄弟抬轎子過來。”
說罷,他啪嘰啪嘰踩著泥,去找人抬轎子。
趙瑀掀開車簾子,果然一地泥濘,堂前照壁上的水印都有半人高。
忽聽門外有人怒喝道:“你們幾個,不去當差在這裡瞎折騰什麼呢?”
聽見這聲音,趙瑀的眼淚幾乎落下來,她立時探出身子,衝那人喊道:“李誡!”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