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麗不死心地往她身後瞧了兩眼, 心裡咯噔一下,她盼了幾天的閨女, 結果臨到頭來 ,完全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樣。
她是想閨女啊,但想的不是她一個人回來啊。
偏宋明寶不跟她解釋,她熟門熟路地從她身邊擠進去就像沒出嫁前一樣,好似去鄉下逛了一圈回來了。
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急得要命。
錢麗整個人走出去往樓梯處又看了看, 得, 沒人。
她一進門就見她閨女舒舒服服地躺在那,急都要急死了。
“明寶,女婿呢?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錢麗焦急地問她。
桌上擺了三個蘋果,宋明寶毫不客氣地拿了一個,撇撇嘴, “在後麵呢?”
錢麗將關上的門又打開,“哪呢?”
“誰知道啊,送我到門邊又走了。”宋明寶想了想, 不以為意。
不是被趕回來的, 錢麗終於鬆了口氣。
她坐在閨女身邊,趁著女婿不在,趕緊問她,“怎麼樣?嫁過去沒受欺負吧?錢呢?我給你的錢有沒有收好?還有女婿那邊的人有沒有找你麻煩?”
宋明寶低頭吃蘋果, 不耐煩地答,“媽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你要我回答哪個。”
錢麗啪地拍她手臂,“待會再吃行不行, 挨個回答!”
宋明寶捂著手臂,控訴地看著她,“誰能欺負我,錢我好好放著呢,你怎麼一回來就打我?”
錢麗一看她也不像會受欺負的樣子,沒忍住道,“那你有沒有欺負女婿?”
一聽這話,宋明寶激動地坐直,手指指著自己,“我,我欺負他?我欺負他這個鄉,”
話還沒說話,手被錢麗一下拍落,她皺著眉頭,“那是我女婿,你男人,什麼鄉巴佬不鄉巴佬的!”
宋明寶捂著手臂,把受氣的原因又歸到了鄉巴佬身上。明明是他欺負她!
錢麗提著的那口氣終於鬆下,她也是擔心過頭了,閨女回來活蹦亂跳的,能受啥欺負。
宋明寶不樂意回答問題想回房間睡覺,錢麗沒讓,攔著她一直說話。
但她總覺得有件啥事忘記問了。
******
陸誌城下了樓,他是第一次去黑市。
人被窮日子逼的,啥事都能做出來,當然,黑市也不乏一些純粹是為了掙錢的人。
巷子七拐八拐,走一段距離就能看見牆角蹲著不斷縮小自己存在感的男人或女人,當然,以男人居多。
一聽見腳步聲,先發製人。
“雞蛋要嗎?”
“蔬菜來一把?”
他們壓低聲音,那氣息好似上嘴唇碰下嘴唇發出來的,純粹就是一口氣息,遇空氣就散了。
陸誌城停在一個瘦小男人麵前,“雞蛋多少錢?”
黑瘦的男人迅速抬頭看了眼來人,壓低聲音,“六分錢一個,不用票,可比外頭便宜了。”
“還有沒有其它的?”陸誌城有意無意地打量他麵前的籃子。
最後陸誌城把他的雞蛋全買了,又買了一斤肉,肉是小販通過某些渠道拿來的,早上剛拿的,新鮮得很。
臨離開時,陸誌城轉頭望了一眼那七拐八拐的巷子,最終打消了這個想法。
錢麗在家等得著急,她兒媳秦芸娘家人有喜事,今天一早去了得明天才能回來,恰好合她心意,省得她打發人離開。
飯點一到,她買了好多菜,需要人打下手,最終使喚上了她閨女。
宋明寶在房間眯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聽見錢麗喊她,她迷迷糊糊地逛到廚房。
“把菜給摘了,要睡覺待會再睡。”
有些事還真會成為習慣,宋明寶蹲下來,慢吞吞地抓了把白菜。
錢麗一直頻頻聽門外的動靜,都沒意識到她女兒的改變。
******
陸誌城在回來時和宋縣長碰上了,宋縣長知道今天是閨女回門的日子,特意下班早了些。
看見他拎著一袋東西,“這是?”
兩個字的稱呼在陸誌城口中輾轉,他暫時是真的叫不出來。
“今天送明寶回來,她先過去了。”
兩人說了沒兩句,迎麵而來一個吊著眼皮,厚嘴唇的婦女,那眼神老遠就在那打量了。
“宋縣長,這是你女婿?”
宋縣長恢複麵無表情,點點頭,那婦女總算收斂了笑容,哈哈兩句,“挺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