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麗態度堅決, 宋明寶完全糊裡糊塗地就起來了。
見她坐起來,她皺著眉催促她快點,匆匆忙忙收拾禮物去了。
閨女和女婿現在就要回去,她一點準備都沒有。下回見麵也不知啥時候了。
宋縣長跟陸誌城談了會工作的事, 坐了沒多久他就趕去上班了。
陸誌城喝完最後半杯茶, 朝宋明寶房門看了眼,站起身。
扣扣扣
“我進來了,”
宋明寶剛穿好衣服,聽到這煩人的聲音,“要進就進, ”
隔著門都能聽到她的煩躁。
陸誌城推門進去, 一目了然, 房間裡一張床一張桌子和梳妝台, 純女式的裝扮,窗戶邊非常奢侈地立了一塊小鏡子。
他反手關上門, 雙手抱胸依靠在門口看著她。
宋明寶沒睡醒脾氣有些差,“看我乾啥?”
陸誌城站直身形,“回去了,待會要晚了趕不上車。”
宋明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白了他一眼撿起外套穿上。
陸誌城不說話, 眸光溫和, 等她脾氣過去。
“閨女啊,這些東西你,”錢麗推門進來的聲音戛然而止。
“誌城也在啊, 正好,這些東西你拿著。”錢麗準備了些白糖和小肉脯果脯,桌上僅剩的兩個蘋果也塞進去了。
其餘的亂七八糟的吃食都有,錢麗在副食廠工作,通常能順手拿幾個,積下來就這麼多了。
她兒媳秦芸也知道這事,但她沒拿出來,給她吃還不如給自己女兒。
“我自己能拿。”宋明寶將錢麗手裡的東西拿過來。
錢麗瞪她都沒用。
陸誌城倒是不介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他的反應讓錢麗放鬆不少。
時間到了,送閨女到了門口,眼看著她閨女走了,錢麗既鬆了口氣女兒沒賴著不走,又擔心她這臭脾氣不會說個好話,到時候惹人煩。
她再抬頭看了一眼,隻見遠處,那修長的身影慢悠悠的,前頭那個又嬌又小的,氣衝衝打前頭。
錢麗扶著額頭,頭疼。養了個不講理的女土匪。
但她好像終於想起來忘記啥了,對,忘記問閨女那事和不和諧了。錢麗拍了拍額頭,想不通閨女到底有沒有跟女婿那啥。
眼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錢麗恨不得追上去偷偷問女兒一句。
她竟然詭異地不擔心女兒吃虧,反而是……
察覺自己越想越多,錢麗抬手拍自己腦門,轉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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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錢麗的視線後,宋明寶腳步慢下來。
她正要回頭,身後伸來一隻修長的手,“我來拿,嗯?”
錢麗有心存了半個月的東西,真不少。
“不,”
不用你拿三個字沒說出口,迎麵而來幾個宋明寶最討厭不過的人,嘴碎的婦女。
她將東西塞陸誌城手裡,咬著牙道,“你拿著,”
她才不要糾纏來去讓那些人看笑話,虛偽惡心的人!
陸誌城抬頭的瞬間,眼睛眯著,收斂下來情緒,餘光淡淡瞥了他們一眼,往前垮了一步,單手攀上宋明寶的肩膀,語氣溫和,“走吧,東西我拿著。”
宋明寶咬著牙,挨個瞪了他們一眼。
原本那幾個專門過來看笑話的,憋了半天的話一句沒問出來。
偏偏,他們最想嘲笑的對象身形修長,長得清雋乾淨,身上穿的整整齊齊的,全然不是他們猜想中又黑又老又土的模樣。
“不用理她們,她們也就一張嘴能體現她們的價值,她們說的話是什麼樣的,她們的價值就是什麼樣的。”
淡淡而不屑的聲音傳入她們耳朵。
她們聽不懂他表示的話,但按照她們理解的:她們罵彆人什麼,她們就是怎麼樣的人。
宋明寶挺直了腰,嗤一下憋了半天的氣散了一半。
她哼了一聲,偷瞥了旁邊男人一眼。
那些人脹紅了臉,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生氣,看著他們逐漸走遠的身影,想罵是罵不出來了,憋得臉紅脖子粗的。
三點半的車,到鎮上已經接近五點半。
鎮上回村裡的牛車早就回去了。兩人隻能徒步走回去。
陸誌城與小姑娘並排走著,一開始她還會故意加快腳步,但發現無論再快,他也能跟上,她放棄了,慢慢走著就習慣了。
“你在這休息一會,我去買個東西。”陸誌城餘光掃到一個店鋪,將包裹交給她,“彆亂走知道沒?我去去就來。”
“快點,”宋明寶蔫蔫地抱著東西找個地方坐下,坐了兩個多小時車,她肚子也餓,頭也痛,嘴巴都是乾的。
早知道就不回來了,呆在娘家多好。
錢麗所擔心的想法,她現在才萌生。
一家糖果店門口圍著幾個小孩,嘰嘰喳喳,店裡工作人員手持蒲扇,監督著他們怕亂拿。
門口有一塊黑板,上麵寫著冷飲品種:赤豆棒冰四分;奶油棒冰五分;冰磚一角;汽水八分。
“一根奶油棒冰,一瓶汽水。”
好幾雙小眼睛刷刷看過來,看到是個大人,他們退了幾步,又眼饞地看著工作人員打開冷飲櫃蓋子,掀掉一塊棉墊子。
小孩嘩啦一聲跑過去,兩手攀著冷飲櫃,踮起腳尖盯著那一排排的冰棍。
“一角兩分,”工作人員拉著臉將冰棍遞過去,一轉頭見小孩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蒲扇扇了扇,“誒,你們幾個有錢買就買,沒錢就離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