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滿天星 睡芒 8909 字 3個月前

chapter 05

薛宥卡剛脫身跑去找虎皮,結果遠遠地在他家門口就聽見虎皮挨打的聲音。

是虎皮她媽媽在訓他:“學什麼不好!學人偷吃!你二爺家桑葚才種多少啊,就被你摘光了!”

虎皮四肢亂扭:“不是我!我沒偷,是薛宥卡叫我去的,是他、他,哎呀……”

“他不學好!你也跟著不學好!”

“啪!”

是柳條扇在皮肉上的聲音,聽著就讓人發抖。

薛宥卡在紅色鐵門外沉默地聽虎皮慘叫,最後也沒進他們家門,自個兒跑回家了。

“程譽,你怎麼自己跑這兒來了,叫我好找。”衛伯在桑葚園裡找了他一會兒,看見他摘了一顆紅色桑葚,隻是放在手裡看,沒有吃,便道:“紅色的雖然好看,但是吃起來是酸澀的,是沒有成熟的。你得摘這種,黑色的飽滿的,個頭大的,才是甜的。”

他們來基地摘水果,是出了門票費的,一個人出了六十,可以隨便吃,但程譽並沒有吃多少。

他這種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憂鬱,讓衛伯和姥爺都很發愁。

因為程譽不是天生如此。

剛出生不久,小孩檢查出心臟問題,幾個月大就做了心臟手術。萬幸的是手術順利,他活了下來。

出於這個原因,程家把程譽當成心肝,全家都很寵愛他。

就連學業,也是請老師來家裡為他上課,很少接觸外麵的人。

很多得過心臟病的小孩,長大後都會孱弱一些,為了讓程譽保持身體健康,有專業的調理師為他製定健身計劃,每周安排了定量的擊劍課和馬術課,營養師為他製定菜譜,隔幾天就會有醫生上門給他做體檢。

這種全副武裝,讓程譽看起來身體非常健康,定期體檢也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比年長他兩個月的程子巍都長得高、壯。可是隔絕正常生活的童年,也在後天造成小孩性格孤僻。

家裡人意識到問題,才送他去上學。

可程譽這樣的性格,在學校裡並未交到什麼好友,他對所有人都冷淡,對學習興趣也不大。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樣的契機,程譽提出想要學架子鼓。

父母對他百依百順,這種小要求當然不會不同意,他們並不了解這種樂器,請了老師來教導,專門給他建造了一間隔音室來練習打鼓。

過不久,就聽說程譽加入了一個什麼樂隊,樂隊裡的成員都是比他大三四歲的男生。據說是因為找不到好鼓手,才破格收了個小孩進來當鼓手。

他有了愛好,原本都覺得是好事,直到聽說他們組建的樂隊叫“憤怒的犀牛”,簡稱“憤犀”,甚至程譽還給自己取了個叫“turbo”的藝名後,就開始覺得這個愛好太過不倫不類。

但程譽非常堅持做鼓手,家裡人寵溺他,也隻好一直放任他這樣不像話地玩音樂。這麼過了好幾年,直到前不久,家裡傭人打掃的時候,發現程譽在隔音室裡暈倒。

原因竟然是打鼓的時候,節奏律動太快,導致心跳過速。

醫生說:“雖然心臟沒有出什麼問題,但還需要觀察,這種樂器可以先放一放,暫時不要玩了。”

這下家裡人才知道原來架子鼓其實是一種情緒樂器,程譽玩這個玩得不是音樂,而是釋放他無處宣泄的情緒。

他被勒令不允許碰架子鼓,被迫退出“憤怒的犀牛”。恰逢姥爺儲晉從國外拿獎回來,從磬州的一通電話打到澳門,程家人派了一艘遊艇,載著程譽從澳門穿過瓊州海峽,抵達磬州碼頭。衛伯開車來把他接到了山陵縣。

程譽在房間裡玩鼓棒,兩隻鼓棒在手裡轉來轉去,他無聊的時候就喜歡這麼玩,或是轉鼓棒、或是玩pe。窗簾拉開,窗外是潺潺的流水,繁茂的盛夏光景。

在山陵住了這麼些時日,程譽其實很喜歡這種安靜的大自然,豐富的靈感環繞四周。

姥爺敲了敲門。

“程譽。”姥爺端著一壺茶進門,“來聞聞看,這茶葉香不香?”

他揭開壺蓋,扇了扇氣,程譽聞到了撲鼻而來的茶香。

“香。”他哪裡懂什麼茶。

“那等會兒跟姥爺一塊兒去摘茶葉吧?這茶是那天荔枝基地的老板給的。”

程譽聽見“荔枝基地”幾個字時,眼眸一抬。

姥爺繼續道:“他送了一包給我,剛剛打電話去問了,那茶葉就是他家一個鄰居種的,說是在山腰上有個茶園。”他說著眨了眨眼,“子巍還在睡覺,就我們爺倆去,不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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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薛宥卡一個人在樹屋裡睡大覺。

他是昨天剛拆的線,今天就敢爬樹屋了。樹屋是他很小的時候爺爺親手給他做的,約莫一米三的高度,不到一米六的深度,門上掛了簾子,以防蚊蟲進來騷擾。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有些小,不過貓著腰是剛好可以爬進去,躺下自然不成問題。

薛宥卡抱著兩塊沙發靠枕,微微蜷縮著身體,睡得迷迷糊糊時,聽見有人在外麵敲門:“有人在嗎?”

他半睜開眼,從樹屋的樹乾之間的縫隙篩落的陽光落在眼皮上。

敲門聲再次傳來:“老板,買茶葉的。”

薛宥卡醒了,從爬梯下去,打開了大鐵門。

他打著哈欠,揉了揉眼:“你們要買茶葉嗎?”

“小朋友,你家是賣茶的嗎?我看見路邊的牌子上寫了茶葉,薛家,是你們家嗎?”姥爺聽他聲音耳熟,又仔細地端詳他的臉。

“是啊,我們家賣茶葉的。”薛宥卡眼睛還眯著睜不開,頭發睡得鬆軟蓬亂,打開門讓客人進門來,“要什麼茶葉?幾斤?”

程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姥爺把他認出來了:“是你呀小朋友。”

誒?

薛宥卡定睛一看,最開始這個老人家他還沒認出來,接著看見了旁邊的少年,他才恍然大悟。

“伯伯好。”

這個伯伯是個好人,那天晚上誇他來著,這個哥哥卻不是。

薛宥卡始終記得他那天問自己要錢,記得那晚上毫不客氣地關門,記得他在桑葚園要舉報自己偷東西。

“沒想到這茶園是你們家開的,太巧了,”姥爺對他印象非常好,語氣更柔和了幾分,“你們家都有什麼茶葉?茶園能采茶嗎?”

薛宥卡幾年前沒搬家到縣城的時候還跟著奶奶上山采茶,現在早忘了,隻記得以前茶商三月來收春芽和明前茶,價格好像是十幾塊一斤。這都好幾年過去了,豬肉都漲翻倍了,茶葉總不會不漲吧?

他一邊說一邊往裡走:“淩雲白毫茶,都是穀雨前采的,三十元一斤。如果你們要去茶園,就必須買十斤以上,或者單獨給門票費。”

他們家茶園不大,小時候薛宥卡愛跟幾個好朋友去那裡捉迷藏玩,記得以前三月就有客人來采茶,也是這麼個規定,采得多不收門票,采得少額外收參觀的費用。

姥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覺得有趣極了,又問:“你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