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則則打了個哈欠又退回去睡覺去了,那些事兒都不?是她能過問的。隻是她在?床上也?輾轉反側,恨自己是個女兒身,天生就隻能是伺候人的命。若是男兒,能建功立業,為天下百姓謀點兒福利該多好啊?
一直到清晨,敬則則梳洗好了,才見皇帝走進門來,他眼下有一抹青黑,滿臉的疲倦。她上前拉了皇帝躺在?交椅上,又把凳腿兒抽了出來讓他舒舒服服的擱腿,這才又將這次帶出宮的薄荷油滴了幾滴在?銀盆裡?,絞了熱騰騰的帕子給皇帝搽臉、搽手,最後再將熱騰騰的帕子絞乾了敷在?皇帝閉著的雙眼上。
這樣忙活了一通之後,敬則則又從帶的一個黑漆描金海棠花的匣子裡?取出剃刀來,抹了一點兒膏子,熟練地?在?皇帝的臉上輕輕地?替他刮起胡茬來。
刮完了,再用帕子洗一洗,香膏潤一潤,省得他臉上會有刺疼。然後敬則則的纖纖玉指又輕輕地?落在?皇帝的眉心、太陽穴、頭頂,力道適中地?按壓、揉捏。
這一套手法她自然是練過的,她爹、娘為了她能受寵,基本?伺候人的功夫都讓她學了一遍。所以敬則則能得寵,那可不?僅僅是靠一張臉。
她們敬家據前朝時就是靠外戚起家,出過好幾任皇後,老祖宗傳下來了許多的方?子和法子,有些在?戰亂裡?流失了,但還有一大部分都保留了下來。彆的不?,這會兒皇帝潤臉的膏子,就是敬家的方?子。滋潤、柔和、香氣淡雅,很是舒服。
沈沉也?果真舒服地?喟歎了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道:“被你這麼一伺候,我的疲乏已經解了大半了。”
敬則則柔聲道:“我
能為是十一哥做的也?就隻有這些小事兒。”
沈沉伸手將敬則則摟入懷中,低頭在?她的頸窩裡?深吸了一口?,她的氣息香甜卻?淡雅,緩緩的一絲一絲注入你的鼻尖,不?多不?少,剛剛好。“你的用什麼香啊?”
敬則則在?心裡?數了數,沐發?香露、沐浴香膏、潤膚膏、護手膏、護足膏等等,還不?提衣服熏香等等,“用了差不?多十來種吧,不?過經常都是換著用的。”不?同時令就用不?同的鮮花入藥。
“怎麼朕覺得你身上的味兒一直是同一種?”沈沉問。
敬則則心想大概是你鼻子不?靈,但嘴裡?卻?道:“同一種香不?同的人用都會有不?同的氣味兒,可能還是跟體質有關,所以雖然我用了許多不?同的香,但是被體香一提調,大約也?就差不?離了。”
沈沉緩緩抬起頭,站直身體笑道:“天生麗質,果然天賜暖香。”隻他剛抬起頭,就見丁樂香端著茶盤站在?門邊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來吧。”沈沉道。
敬則則扭過頭也?瞧見了丁樂香,“丁姑娘,怎的是你端茶?”
丁樂香恭聲道:“我不?能白吃白住恩公和小夫人的,想做點兒事兒伺候恩公和小夫人。”
敬則則倒也?不?反對,因為她知?道丁樂香不?做事兒的話肯定會於?心不?安,她是那種知?恩圖報的人。
“這些事不?用你做。你也?是官宦千金,如今不?過是落難了。你家中可還有彆的親人,等你父親的事兒了結後,我可以讓人送你回鄉。”沈沉道。
丁樂香低著頭,卻?見一滴一滴的淚珠落入了茶盞裡?,濺起點點漣漪。她忙地?想去抹眼淚,可手上端著托盤卻?又不?得空閒,顯得有些無措、慌亂,似她這般堅毅的女子,露出這等女兒情態,反而越發?使得她的容貌更彆添一股媚色。
敬則則餘光瞥見皇帝也?不?錯眼地?看著丁樂香,就知?道怕是動了心腸。
敬則則心裡?不?舒服,但很快就暗自搖頭,在?宮中終究還是要賢良淑德才能平安長久,看謝皇後就知?道了。而祝新惠哪怕跟皇帝有表哥表妹的情分在?,還有太後在?背後,如今也?因為性子不?好而失寵了。
敬則則輕聲道:“十一哥,你忙了一夜得進些早飯才能繼續做事,我去客棧的廚房看看。”敬則則完也?不?管沈沉如何,也?不?管丁樂香怎麼回,自己便?出了門,給二人留點兒眉來眼去的機會。
她尋思著宮裡?的女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丁樂香至少品行無差,若是她無依無靠,進宮倒也?算是個安身之地?。
華容見敬則則出去,卻?留丁樂香單獨跟皇帝在?一起,心下已經猜著幾分,於?是上前迎了敬則則,兩人走遠了之後,華容見敬則則眉間?有些鬱鬱,因勸解道:“奴婢知?道主子心裡?肯定不?痛快,不?過在?宮裡?總是要有個幫手才好,主子也?算是丁姑娘的救命恩人,她自然會知?恩圖報,若是連這一點兒品行也?沒有,皇上也?不?會瞧得上她。”
敬則則有些艱難地?朝華容笑了笑,這種道理她何嘗不?知?道,她也?的確是這樣做的,然而人的情緒卻?是自己控製不?住的。敬則則也?不?知?道自己對景和帝是個什麼心思,是對他真有情意,還是隻因為他是她夫主?
可不?管是哪一種,她這輩子都注定了要跟景和帝綁在?一起,看他身邊萬紫千紅心下自然會難受,不?為嫉妒也?得為自己的將來而難受。敬則則覺得冷地?雙手撫了撫自己的手臂,隻要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境況將沒有止境地?延續下去,她就忍不?住犯冷。
也?無怪乎宮中的皇後不?過才二十來歲身子好像就被掏空了,如今不?過是一口?氣吊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