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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能在此地射獵的不是侍衛就是皇帝,敬則則有些拿捏不準,前者她不方便見,畢竟要避嫌,而後者她則不想見。所以敬則則收了弓箭,轉身就快步往來路而去,山雞也顧不得了,一路上心都在滴血,可憐她的肉。
華容遠遠地就朝著敬則則的馬迎了上去,看她兩手空空,臉色不豫,也沒敢多問。
敬則則翻身下馬,將馬鞭子拋給了華容。
一時龔鐵蘭見著敬則則少不得又開始嘮叨:“娘娘,前些日子侍衛在驅趕群獸供皇上打獵,那山林裡如今指不定藏了財狼虎豹,你一個人前去多危險啊,且也不見有什麼收獲。”
龔鐵蘭的話音才落,敬則則從馬背側方的袋子裡拎出了一隻灰兔,笑著道:“姑姑,誰說沒有收獲的,這兔子拿去先養著,等改日我再獵一隻母的回來,湊成對兒養著下崽,以後就不愁肉吃了。”
龔鐵蘭隻能歎息,堂堂九嬪之首的昭儀居然開始愁肉吃,隻怕敬則則長這麼大都沒這般窘迫過。
因著有了收獲,敬則則越發來了興趣,不過第二天她沒再去山上,怕再遇到昨日的人,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皇帝,但她不願意碰到就是了。
過了幾日,敬則則才重新出發,天剛露出一絲魚肚白,她就騎馬去了山邊,一邊走一邊歎息自己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獵犬,卻因為皇帝的到來而不得不退回貓狗坊。因為西宮太後一聞到狗的氣味兒就打噴嚏,所以宮中是不許養狗的,隻有景和帝有幾隻獵犬,卻也隻是養在貓狗坊離開太後遠遠的。
敬則則想著如果自己的小獵犬還在,找兔子和山雞就沒那麼麻煩了。正想著呢,卻見一隻灰兔從麵前一閃而過,敬則則兩個雀躍,輕盈地跟了上去。張弓搭箭,感覺自己時來運轉的敬則則,一箭就射了出去,而且對這一箭有十拿九穩的把握。
說時遲,那時快,偏就在這一刻一個人影在樹林裡快速閃了出來,那箭險險地從他的鼻尖前一點兒擦過,若是再近一粒米的距離,就能要人命了。
敬則則嚇得低呼一聲,待看清那人的模樣時,“咚”地一聲就跪在了清晨林間帶著濕氣的枯枝落葉上,這當口可完全顧不得乾淨不乾淨了。
她剛從差點兒箭殺了皇帝!!!
敬則則背上冷汗一顆顆冒著,眼前閃過爹娘的樣子還有一家子的兄弟姐妹的臉,可真怕連累了他們。
就在敬則則跪下的刹那,周圍跟著景和帝沈沉的侍衛已經上前將她包圍在了其間,以為她是對皇帝欲行不軌的刺客。
沈沉揚了揚手,揮退了那些侍衛。“起來說話吧。”
敬則則聞言也沒敢站起來,也不敢抬頭去看皇帝,隻雙手撐地磕頭道:“驚擾聖駕,臣妾罪該萬死。”
“你總來山裡打獵,怎麼不帶人?”沈沉問。
敬則則哪裡有人可帶啊,似華容那些宮女也不擅長打獵,帶來隻會拖後腿,還不如她單獨行動。然則沈沉的話卻印證了敬則則的猜測,那日她在林中看到的身影想必也是皇帝一行。“回皇上,臣妾隻是習慣清晨來山裡轉轉,並非是專程來打獵的。”
“下次不可再如此魯莽,既然要射獵,就要看清楚周遭情形。”沈沉沉聲道。
敬則則心裡鬆了口氣,皇帝既然如此說,顯然是沒有把她往“故意刺殺”那個方向想。
“是。”敬則則乖聲應了,眼角餘光卻掃向了被她一箭釘在樹乾上的灰兔。她本無意要它的命,所以箭矢定住的是它的耳朵,此刻那兔子也知道命在旦夕,所以死命掙紮,顧不得撕破耳朵也想跑。
就在灰兔掙脫的刹那,敬則則忍不住做了個張嘴的動作。沈沉的眼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你的箭法還得練練。”
敬則則心裡雖然腹誹她本就是要釘耳朵的,但嘴上卻依舊乖聲應著,“是。”仿佛除了這個字,彆的她再也不會說。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敬則則便見景和帝沈沉開始往旁邊走,又趕緊道:“恭送皇上。”
景和帝的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邁向了前方。
待景和帝和侍衛都消失在林子裡後,敬則則才撫了撫胸口站起身,今日可算是福大命大了,虧得沒傷著皇帝,哪怕是把他鼻尖擦破點兒皮,隻怕也沒辦法善了。
敬則則想著這山上是再也來不得了。
正因為來不得了,所以敬則則更不甘心失了那兔子,便又沿著血跡找了過去,最後再次逮住了那兔子,一看恰好是個母的,心道果真是老天垂憐,讓她能養出一窩小兔子了,這才心滿意足地下了山。
誰知到了山邊,坐騎妃子笑卻不見了蹤影,敬則則打了好幾個呼哨,也不見妃子笑出現,隻好先行回了秀起堂,再讓小太監順喜去山邊找找。
“娘娘,先才皇後宮中的小太監來過,說過兩日是祝賢妃的生辰,皇後娘娘打算在延景樓排宴給祝賢妃做壽。”華容迎上前道。
敬則則將灰兔交給華容,囑咐她帶下去好生養著,心裡卻琢磨著皇後還真是賢惠,隻是她做得再多,一旦她去後,祝新惠和西宮太後肯定是要讓皇帝封六皇子為太子的,至於皇後嫡子能活到成年就算不錯了。
華容接過兔子,再看敬則則的膝蓋,“娘娘的衣裳怎的沾了這許多泥巴?是摔跤了麼?”
“唔。”敬則則低頭看了眼膝蓋,沒提遇到皇帝的事兒。
日子翻篇兒便到了祝賢妃生辰這日,敬則則穿了襲櫻粉地雪光紗暗銀牡丹團花紋裙,雪光紗輕柔如煙,在光線下顯得如雪似霧,最是名貴,卻是名貴而低調。當初賞這布料時,景和帝說祝新惠生得太過豔麗並不適合雪光紗,所以那年進貢的雪光紗全給了敬則則,成了獨一份兒的榮寵。
敬則則輕輕地摸了摸裙紗,“簡單梳個朝雲髻就好。”
華容的手梳頭最是巧,當初也是因為頭梳得好才被敬則則選做大宮女的。普通的朝雲髻在她手上卻彆添了一種嬌俏的嫵媚。鬢邊微微蓬鬆,秀發亂而有序,沒有了朝雲髻的死板,燈下看著尤其多了絲風流俏。
華容拿起一支金累絲蝴蝶鳳凰步搖在敬則則的頭上比了比,敬則則微微搖了搖頭,“插兩支金鑲寶玉花籃簪就好,多了反而累贅。”
如此打扮下來還真是“卻嫌脂粉汙顏色”了,炎炎夏日,既清爽又怡人,不是繁麗的打眼,而是雅致得清新潤眼。
敬則則到延景樓時,自然是豔壓群芳。其他人本就沒法兒跟她的顏色比,柳緹衣又因為害喜而容色憔悴帶上了蠟黃,乍一看年紀比敬則則都似乎大上一、兩歲了。
宋珍晴今日穿的也是一襲櫻粉色紗裙,但顏色沒有如雪光紗那般牛奶裡微添桃粉的柔和,被雪光紗一映襯就顯得村氣了。她原比敬則則年少三歲,可這麼一打扮一對比,竟瞧著也好似敬則則的姐姐一般了。
宋珍晴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姿態,往旁邊側了側身,有些尷尬地難堪。撞衣撞色不如人時就是這般窘迫。
一時賢妃祝新惠也到了,果然如敬則則所料,她容色豔麗,所以衣著也往豔麗了打扮,大紫配著大紅,因為顏色好倒也鎮得住這衣裳,顯得雍容華貴似瑤池王母。
然而因為祝新惠努力往端莊、沉穩方向打扮,指著有朝一日能母儀天下,就難免顯得老氣了。不過作為孕婦她的氣色倒是比柳緹衣好上不少。
敬則則不知道的是,自打景和帝下旨賜了柳緹衣封號之後,就再沒去過水芳岩秀,柳緹衣以肚子不舒服為借口讓宮中管事太監去請皇帝,景和帝也沒給麵子,所以她才臉色那般不好。
皇後沒來,她雖然給祝新惠排了宴,卻不能自降身份來給祝新惠祝壽,是以隻讓首領太監劉大江送了一柄玉如意來。
於是既然主人到了,眾人敬酒後,絲竹聲動,舞姬便也進了場。
那領舞的舞姬卻生得千嬌百媚,竟不比敬則則和柳緹衣差多少,腰肢細軟得好似靈蛇,敬則則看得入迷,連景和帝到了竟然都沒聽見,還是樓中絲竹聲停她才回過神來。
敬則則回神後起身跟著眾人朝景和帝問安行禮。
皇帝今日穿了一襲白底織金紗三色金鑲邊龍袍,顯得卓犖不群,豐神俊逸,撇去皇帝這個被光環籠罩的身份不提,單純看他的人他,卻也是個讓女子怦然心動的美男子。
也就無怪乎他一進來,所有嬪妃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精神也抖擻開來,似乎各個都想開屏,卻不知雄孔雀才開屏呢。
有時候敬則則覺得沈沉也是隻雄孔雀,有意無意地總是向你展開華麗的尾羽,引得你泥足深陷,而他卻隨時可以轉過身朝向其他雌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