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第41章

重陽日,以肴酒登高遠眺,為時宴之遊賞,以暢秋誌。

在周朝,九月九重陽為三令節之一,朝廷放假還發錢,皇帝賜宴於曲江池,群臣獻菊花酒以祝聖人。

這一日,佩茱萸、簪菊花,士女遊戲,祓禊登高。

五更天的時候,林福就被秋夕喚醒,浴房裡已經備好熱水可以洗沐。

雖然早已適應了早睡早起的健康作息,但早到五更天,也就是三點多四點鐘的時候起床,太喪心病狂了!

秋分過後,晝短夜長,林福迷迷瞪瞪坐在浴桶裡讓秋夕給自己洗頭發,撩起眼皮瞄了一眼走過去的朱槿,懶懶問:“你拿那麼多菊花做什麼?”

朱槿笑說:“姑娘,今兒個重陽,我問李管事要了一籃開得極好的菊花來,給咱們院裡的幾個姐姐簪花。”

“哦,那你們隨意。”林福又閉上眼睛。

朱槿卻湊近過來,把籃子裡的菊花給她看,說:“姑娘,你幫秋夕姐姐選一朵吧,我剛拿給她選,她說隨意。”

林福複又睜開眼,被麵前的菊花驚住:“這麼大一朵!!!”

“自然是要越大越好。”朱槿理所當然說。

林福想象了一下頂著半個腦袋大的菊花在頭上,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不不不,習俗歸習俗,審美不能垮。

秋夕也是這麼認為,堅定拒絕了朱槿選的大菊花,簪了一朵半大□□。

林福洗沐完,擦乾了長發,秋夕拿來一套新做的妝花齊胸襦裙,被她搖頭拒絕了。

“今日要去南山登高,這麼穿著不方便。”

秋夕道:“姑娘忘了?昨日老夫人說今日不去南山,聖人賜宴曲江池,咱們府裡跟著侯爺同去曲江池。”

“為什麼忽然改主意了?”林福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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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二姑娘的婚事。”秋夕低聲說:“西府太太與國子監祭酒家的夫人說好,重陽日兩家見上一見,她請老夫人出麵,算是給二姑娘撐腰。”

“林嘉芩這就是要定下?”林福有些吃驚,在她沉浸在種田、上課、畫畫這幾天,究竟還發生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沒那麼快呢,先見見,覺得合適再往下議親,不合適就當做沒有這件事。”秋夕笑道:“因此特意選在重陽這日,不大張旗鼓的,若是不合適,也不會損了二姑娘的閨譽。”

林福點頭受教,古人結婚真是好講究。--

林嘉芩婚事重要,所以原本的南山一日遊變成了曲江池陪宴。

而且秋夕還悄悄說了個八卦,老夫人似乎看中了定國公的女兒,想看能不能說給大郎君。

林福立刻擺出標準的吃瓜姿勢,一迭聲說:“真假的?你哪兒聽來的?定國公的女兒什麼樣?阿兄知道這事兒嗎?”

“我聽秋露說的,並不知具體情形。”秋夕給

...

林福梳了個單螺,好方便簪菊花,“若此事為真,老夫人今日定會讓姑娘好生結識定國公府的小娘子,姑娘屆時瞧著便是,聽聞是極有賢名的。”

秋露心氣高,不想一輩子伺候人,有自己的想法,這些都好理解。秋夕不能理解的是,等到了年紀,主子開恩放了她的奴籍,去配一個身家清白的人做正頭娘子不好嗎,非得……

隻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秋夕微微屈膝將一支茱萸彆在林福的衣襟上,輕輕一笑:“姑娘今日光彩照人呢。”

林福跟個登徒子一樣捏捏秋夕的下巴,調戲她:“小嘴還挺甜,抹了蜜是麼。”

“姑娘,在外頭萬不可如此做派。”秋夕無奈地把林福的手拿開。

林福拍拍秋夕,“放心,我隻調戲你。”

秋夕:“……是婢子的榮幸。”

林福嘟嘟嘴,笑:“麼麼噠。”

秋夕斂首輕笑。

收拾停當,林福帶著侍女仆婦,一腳出八腳邁的到了期遠堂,兩個庶出兄弟和三、七、八三人已經到了。

林尊林敬和林昉這三個官身,五更天已經進宮去朝見皇帝,然後跟隨禦駕一同前往曲江池領宴。

林福進去與眾人見了禮,七、八老老實實挪了位置,讓林福坐在林嘉芸身邊。

兩個庶出的兄弟坐在對麵,林福看見好長時間沒見到正在為今年製科奮鬥的林昕,對他臉上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表示佩服。

“四兄近日讀書很刻苦啊,”林福指指自己的眼睛,再指指林昕的,“快省試了,四兄還是要勞逸結合才是。”

林昕憨笑:“我知,多謝五妹妹關心。”

“那我先祝四兄杏榜提名,”林福頓了一下,又說:“待來日,我向四兄討教一番製科應製心得。”

“好,好啊。”林昕連連點頭,一臉憨笑。

這老實孩子。

旁邊林昫看他的目光儘是羨慕。

不一會兒,聶氏與林嘉蕙一同來了,一人剮了林福一眼,林福回以一個從左翻到右的白眼。

聶氏坐在了主位的左下首,林嘉蕙站在她身後,沒有過去姑娘們那邊坐。

前後腳的,黃氏帶著林嘉芩和六姑娘林嘉芬,以及西府的林暉、林時、林曄三位郎君到了。

互相見禮後,所有人坐下等著老夫人出來。

林福仔細打量林嘉芩,她今日果然有精心打扮,衣裳首飾都十分雅致,連彆的茱萸都講究得很。

...

“看什麼看!”林嘉芩被林福看得羞惱不已,隔著林嘉芸凶巴巴地凶她。

“看你好看唄。”林福說。

林嘉芩臉爆紅,轉過頭不給林福看,一下又專櫃來,磕磕巴巴說:“你……你今日得讓著我,知道嗎?不準在外麵下我麵子,更不能讓我下不來台!”

林福逗她:“既然你誠心誠意請求,我就答應你了,保證今天不讓你在外麵原形畢露。”

林嘉芩惱羞成怒,隔著林嘉芸

就撲過去撕林福,林福躲得飛快,林嘉芸卻倒黴的被誤傷好幾次。

林嘉蕙站在聶氏身後,冷冷看著對麵鬨成一團的三人,手指捏得指節青白,心中很是不忿:林嘉芩這個勢力的東西,誰得勢就捧著誰,呸!

“二姐姐如今與福妹妹似親姐妹一樣,半年前咱們都還擔心不能與福妹妹好好相處,現在想來,真是多餘的擔心。”林嘉蕙笑吟吟出聲道。

林嘉芩打鬨的動作一頓,重新坐好,雙手交疊放於腿上,假笑:“我阿爹與大伯是親兄弟,我與五妹妹可不就是親姐妹麼。”

林嘉芩驕縱歸驕縱,但不是真傻,冷靜思考過後,驚覺以往針對林福都是她衝鋒陷陣,林嘉蕙都是在背後挑撥,她這是被林嘉蕙當槍使了。

這可把她惡心得夠嗆。

是,她一開始確實看不上在莊戶人家長大的林福,但這其中林嘉蕙的功勞也不少,本來她隻是五分討厭,林嘉蕙能給她挑撥成十分。

針對了林福,到頭來好處都是林嘉蕙的,她林嘉芩卻是落了個刻薄名聲。

想明白後,林嘉芩哪裡還有好臉色給林嘉蕙,哼了一聲,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去了。

林嘉蕙手指捏得更緊,臉上笑容艱難維持著,心底則恨得要滴血——林嘉芩這個捧高踩低的,一個五品官之女有什麼好得意的,難怪武陵公府的不要她!

聶氏亦麵露不豫之色。

黃氏嚴陣以待,要是聶氏敢訓斥她女兒,她就開罵。

眼見著氣氛緊張了起來,好在老夫人及時到來,大家輕易不敢在老夫人麵前作妖。

平靜地吃完了朝食,侯府大總管林忠來報,聖人已經起駕,府裡也可以準備出發了。

閽室前的空地上已經停了好幾架馬車,不同的人坐的馬車都有製式。老夫人和聶氏的裝飾白銅、裡麵覆的是朱砂色帷幔;黃氏的車沒有白銅裝飾、帷幔是綠色;姑娘們的車都是簡簡單單的青壁小車。

古代森嚴的階層等級體現在生活中的方方麵麵,也無怪聶氏卯足了勁兒嫁進東平侯府,黃氏總埋怨夫婿不夠上進、不惑之年了還是個五品諫議大夫。

林嘉芩挽著林福的手,上了第一輛青壁小車,並用眼神製止其他人跟上來坐同一輛車。

即使沉穩了一點點,林嘉芩還是林嘉芩,對嫡庶分得就是這麼清楚。

林嘉蕙沉了眸子,一言不發與林嘉芸上了同一輛車。

上車後,林嘉芸拿一本書冊看,不與林嘉蕙說話,後者不想自討

...

沒趣,掀開車簾看外麵。

六七八三人一輛車,郎君們都騎馬,準備好了就出發去曲江池。

城東,各家府邸一輛輛馬車駛出來,銀鞍白馬的少年郎君們英姿勃發,各家遇上了相互打了招呼,然後結伴同行,好不熱鬨。

到了曲江池畔,林福下了馬車,活動活動腿腳,順手扶了林嘉芩一把。

放眼望去,一水兒的雲鬢花顏,其盛況,是畫卷不能表現萬一的。

“走了,先跟

著祖母去給皇後殿下請安。”林嘉芩拉著林福快步走到老夫人身旁,“說起來,皇後還賞賜了你不少好東西呢。她為什麼要賞你?你有什麼特彆之處?”

林福想了想,說:“特彆美?”

林嘉芩:“……美死你!”

林福低頭挽了一下披帛,用沉默揭過這個不太好說的話題。

皇後要真心賞賜一個人,是不會在懿旨裡隻堆砌稱讚容貌而絲毫不提品性的辭藻的。就算是在20XX年,說對方是個花瓶都不算好話,何況是在更注重才德的古代。

可能東平侯府擋了她的道,她卻對此毫無辦法,所以自己成了被遷怒的炮灰。

說實話,皇後這一手實在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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